提起銀子,雲岫衣可就勇氣十足,連聲音都大了起來,「憑什麼我要把銀子給你?你又不是官差,也不是縣太爺,更不是那些人的爹娘子女,我為什麼要把銀子交給你?再說,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賺來的,我才不要給你呢!」
「我確實不是官差,也不是縣太爺,但有一句話妳听過沒有?」
「我听過的話可多著呢,誰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雲岫衣生氣地瞪著他,小腿乘機亂踹,拳頭對著他一陣亂打。
楚雲軒像看猴戲似的,一手拎著她的衣領,冷眼看她如跳蚤上身般亂扭亂踢,「天下事天下人管得,尤其是這種偷騙拐詐、擾亂人心、驚嚇百姓的事,更是人人管得!」
「我哪時候擾亂人心、驚嚇百姓了?」
「妳扮鬼嚇人還不算擾亂人心?妳知道光黃粱夢這個鎮,有多少人被妳嚇得夜里不敢出門,就連白天都心驚膽戰嗎?」
「可是我又沒到鎮上去嚇人,我只躲在寺里頭啊!而且……而且每個路過的人我都打听過,可以嚇的我才嚇,如果是那種做善事的好人,我才不嚇他們呢!」雲岫衣辯解道。
楚雲軒冷哼,「一個人的好壞,光憑妳隨便打听幾句就可以打听出來的嗎?」
「我……」雲岫衣低下頭,有些心虛地玩著手指頭。
楚雲軒瞅著她,「看在妳不是有心嚇人的份上,這次我饒了妳,不過妳得把騙來的銀子交出來,還給那些人。」
講到銀子,雲岫衣膽子又大了起來,她賴皮道︰「不要!那些銀子都是我辛苦得來的,我才不交呢!」
楚雲軒眉頭一擰,「不交?」
雲岫衣勇氣十足,十分肯定地點頭,「對,不交。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交!」
他盯著她,「真的不交?」
雲岫衣高傲地抬起頭,大有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壯烈,「姑娘我說不交就不交。」
楚雲軒漂亮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猾,「我再問妳一次,妳當真不交?」
「再問一百次也是一樣,不交、不交,絕對不交,肯定不交,完全不交,打死都不交!」
「好,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給妳機會,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雲岫衣睜大眼楮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楚雲軒淡淡一笑,伸手在她身上點了幾下,然後將她放在地上,再扯了根樹藤捆住她的手腳,接著拎起她往外頭走。
這時,天色幾乎已經亮了,在東方微微可見一輪紅光逐漸升起。
「你要做什麼?你想帶我去哪里?放開我、放開我啦!」雲岫衣緊張地嚷著,身子不停扭動。奈何她先被點了穴,又被樹藤捆住,根本動彈不得。
楚雲軒將小丫頭放在驢背上,低下頭看著她漲得通紅的小花臉,輕輕吐出兩個字︰「游街。」
雲岫衣一愣,「什麼?」
楚雲軒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我說我要帶妳去游街,讓黃粱夢鎮的人看看香積寺的女鬼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第二章
黃粱夢鎮又傳出奇聞了!
先前鎮外的香積寺鬧鬼,把好好一個黃粱夢鎮搞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鎮民不知請了多少道士和尚來作法超渡都沒用;想不到現在這女鬼居然大白天就在街上晃來晃去……呃,不是晃來晃去,是讓人用樹藤捆著,綁在驢背上搖來晃去地游街。
表在大白天出現已經夠稀奇了,何況這女鬼還被人綁在驢背上,一條街一條街地走,這還不是奇聞嗎?簡直是千古罕見的大奇聞!
所以這事一傳出沒多久,就看到一堆人圍在驢子旁,對著驢背上正氣得大呼小叫的女鬼指指點點。
「喂,這是什麼鬼啊?怎麼會大白天跑出來嚇人呢?」
「八成是因為長得太丑,被閻羅王趕出來的,你沒瞧見她長得那麼奇怪,活像把十七、八斤的染料倒在身上似的?」
「不不不,我瞧她八成是被打的,長成這副德行,還不讓其它小表一日三餐連宵夜追著打?」
一群人頓時哄堂大笑,氣得雲岫衣直嚷︰「笑什麼笑?沒看過長得丑的鬼嗎?再笑,當心我用舌頭勒死你!」
其中一名中年漢子奚落地道︰「你瞧瞧,都讓人綁在驢背上了還這麼凶?難怪會被綁來游街!」
另一個漢子湊近,端詳了雲岫衣老半天,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喂,這該不會是香積寺那個女鬼吧?」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幾十雙眼楮全盯著雲岫衣那花花綠綠的小臉,眾人眼中有恐懼、驚異和憤怒。
猛地,人群中有人大喊︰「拿黑狗血灑她!」
還有人憤怒地叫道︰「不,對付這種東西光用黑狗血怎麼夠?我看要架起油鍋,把她給炸了才行!」
包有人嚷著︰「光炸了還不夠!應該將她五花大綁,在太陽下曝曬個幾天幾夜,看她還怎麼害人?」
听著鎮民你一言我一語、憤怒到極點的憤恨之詞,雲岫衣不禁有些心慌了,「我、我……我不是鬼,你們不要誤會,我不是你們說的那個壞鬼……」
一個老漢手執一把大蔥,朝著雲岫衣頭上猛打,「還說不是!這位公子爺明明就是張大善人請來驅鬼的,如果妳不是香積寺的女鬼,那這位公子爺為什麼要綁著妳?我打死妳這個害人精,打死妳這個臭女鬼,妳害得我們鎮日不得安寧,睡也睡不好,我打死妳,打死妳!」
一見老漢動手,其它人也紛紛上前,有人用雞蛋丟,有人用木棍打,有人用掃帚敲,打得雲岫衣狼狽不堪,拼命喊叫、掙扎,「我不是你們說的那個壞鬼,我沒有害人,我沒有害人!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雲岫衣向楚雲軒求救,可楚雲軒卻好整以暇地搖著扇子到樹下乘涼去了,對于雲岫衣的叫喊和鄉民的憤怒,他彷佛視若無睹,袖手旁觀,甚至打量起樹上的鳥巢來了。
眼看楚雲軒居然見死不救,雲岫衣只好拼命向鎮民們解釋︰「我不是你們說的那個壞鬼,我不是鬼啦!我沒有害人,我真的沒有害人……」
可這些鎮民哪听得進雲岫衣的辯解?你一拳我一腳地拼命往她身上打,甚至把她拖下驢背,拿黑狗血當頭灑下。
黑狗血或許對鬼魅之物真的有效,偏偏雲岫衣是人,因此就算把全黃粱夢鎮的黑狗都宰了,血全拿來潑在她身上,也奈何不了雲岫衣分毫。
于是有人開始架油鍋,還有人跑回家拿熱油,準備來個油炸女鬼。
眼看自己就要被丟下油鍋,變成真的鬼,雲岫衣嚇得哇哇大哭,眼淚鼻涕齊下,再也顧不得銀子了,「哇!我投降,我交!你快救救我,好大哥,好大爺,好大祖宗,好大老爺,求求你,快救救我!不然我就要被他們給炸成蝦子啦!」
一抹微笑浮上楚雲軒俊美無瑕的臉。炸成蝦子?真虧她想得出來!下了鍋,恐怕不是變成炸蝦子,而是炸丫頭片子了!可誰教她賴皮到家,不早早投降,把騙來的銀子交出來呢?
邊想著,楚雲軒走近眾人低聲一喝︰「夠了,這丫頭是人不是鬼,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
「可是公子您綁著她游街……」
「那是因為她偷了我幾兩銀子,所以我綁她游街略施薄懲。」
「可是阿三說他在香積寺看見的女鬼,就是長這模樣……」
楚雲軒漂亮的眼楮盯著雲岫衣哭得像只小花貓的臉,徐徐地道︰「她要是鬼的話,能見到太陽嗎?能禁得起你們用黑狗血灑她嗎?」
這話說來合情合理,饒是所有人心中還存有莫大的疑問,此刻也全化為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