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鬼丫頭,你……」雲其學氣得很想掐死司徒樂樂。
「你這臭男人,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懂嗎?告訴你,我雖然什麼都不會,但至少我還知道制片的工作是在做些什麼,也知道制片必須負起籌募資金、控制拍片進度及預算的責任,更甚者,制片還可以掌握所有人的生殺大權,誰不適任就換掉誰。所以,如果雲大導演你不適任的話,那我……」
司徒樂樂作勢左看看右看看,還用力地點了兩下頭,意思再清楚不過。
雲其學連話都懶得說,干脆轉身就走。「大衛,把我們的拍片狀況及進度跟司徒小姐介紹一下,讓她了解了解。」
一抹既頑皮又賊兮兮的笑容浮現在司徒樂樂臉上,哼!臭男人,又想毀約不讓她工作,門兒都沒有!
這時,一個年約二十的年輕男子走到司徒樂樂身旁,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
「真有你的!我跟著雲導這麼久,第一次看見他接受別人的監督和意見,你真是不容易。」
司徒樂樂笑咪咪的,一臉「那還用說」的得意表情。
「你好,我叫大衛,是雲導的助理導演,你呢?」這個叫大衛的年輕男子友善地向司徒樂樂伸出手。
司徒樂樂大方地和他握手,「我叫Happy,中文名字是司徒樂樂,你叫我樂樂就好了。我是EOA派來監督進度和控制預算的助理制片。」
「熱熱?」
大衛怪聲怪調地學著念樂樂兩個字,可他從出生起就沒踫過中文,完全沒講過國語,因此把樂樂兩個字念得像熱熱,笑得司徒樂樂直打跌。
「好難听喔,我一點都不熱,可是給你這麼一叫,不熱都熱了。」
大衛很小心地伸長脖子又講了一次,可這次听起來像「勒勒」。
司徒樂樂捧著小肚子,笑得幾乎癱在地上,「哎喲!我的媽啊!別再勒了,再勒下去我就沒氣了。」
大衛搔搔腦袋瓜,不懂為什麼單單兩個中文字就可以讓他的舌頭差點打結。中國人真是厲害啊,居然一天到晚講這麼難的語言。
見他有點不死心,張開嘴巴還想再試,司徒樂樂趕緊阻止他,「別念了,直接叫我Happy就行了。」
聞言,大衛不得不放棄,「好吧!你跟我來,我跟你說一下到目前為止的拍片情形。」
于是大衛將幾個月來的拍片狀況及進度講了一遍,並帶著司徒樂樂到休旅車中觀看已經拍好的毛片,順便解釋劇本給她听,當司徒樂樂听到劇本迄今都還沒有完全定案時,不禁露出詫異的表情。
「你說什麼,劇本到現在都還沒有定案?」
「是啊!雲導一向習慣邊拍邊思考劇情、邊拍邊改劇本,有時候今天拍好的部分,到了明天就會全部作廢。」
司徒樂樂的眼楮瞪得老大,「全部作廢?然後呢,重新來過?」
大衛點頭,「是啊,他做事非常有個人風格,卻也非常追求完美,每一個鏡頭都得拍到十全十美才肯罷手,所以一個鏡頭重來個七、八次是很普通的事,通常都得重來個十幾、二十次,甚至三十幾次的都有。」
司徒樂樂忍不住吐吐舌頭,「二、三十次,那不是累死人了?」
「沒錯,跟他工作,每個人都累得像條牛,可是也很有成就感,可以學到在其他人那里學不到的技術和經驗,如果片子大受歡迎的話,更可以名利雙收,這也就是為什麼好萊塢那麼多大明星都等著跟他合作的原因。」
司徒樂樂點點頭,終于明白雲其學為什麼會耗了幾個月時間、花了八千萬,卻才完成不到五分之一的進度,也明白為什麼EOA要派自己來監督他,因為他的進度實在太慢、太磨了,照這種狀況,只怕再給他一年時間,這部電影也沒有辦法殺青。
這時,一名工作人員對著大衛喊道︰「大衛,快要開始了,你還在那兒做什麼?」
「知道了,我馬上來!」大衛轉頭對司徒樂樂交代著︰「今天拍的是飛車追逐,還有直升機掃射的場景,有點危險性,你得站遠一點才不會被波及。」
司徒樂樂的眼楮倏地張大,「直升機掃射?那是不是會在直升機上攝影?」
「那當然,拍這種大場景,通常都會出動好幾組攝影機,天上地下一起拍的。」
「那是誰上直升機去攝影?」
大衛指著正在準備攝影機的雲其學,「自然是咱們雲導了,這種危險又得具有相當專業技術的事情,除了他沒人能做得好。你瞧,直升機已經來了。」
司徒樂樂抬頭望去,果真看到三架直升機緩緩從天而降,停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司徒樂樂滿臉渴望地看著直升機,又轉頭看著雲其學邊熟練地準備攝影機,邊和其他人講解劇情。她想,如果可以跟著上直升機、學學空中攝影的話,那該有多好?
她一直很喜歡空中攝影的,只是對她這個家徒四壁的窮學生來說,學攝影就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更別提是空中攝影了。
再說,那個臭男人一定不肯讓自己上直升機的,他一直嫌自己什麼都不會不是嗎?哪有人天生下來就什麼都會,還不是都從不會開始學起,結果他這個臭男人什麼都不肯教她。
小氣鬼,喝涼水,喝了涼水變笨鬼!司徒樂樂心里嘀咕著,同時對雲其學扮了個鬼臉。
人倒霉的時候,連喝水都會被嗆到。她以為雲其學應該不會注意到自己才是,哪知道好死不死的,雲其學恰好抬起頭來往她這個方向看來,也正好看到她嘴歪眼斜地扮鬼臉的滑稽模樣。
司徒樂樂一愣,急忙想轉過頭,卻因為轉得太快,脖子差點扭到,「好痛!」
「這就是偷偷在背後罵人的下場,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在背後偷偷罵我?」
一個充滿揶揄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不必看她也知道那是既壞心又沒同情心的雲其學。
司徒樂樂瞪著他,「你這個沒同情心的臭男人,我脖子扭到你很高興嗎?」
雲其學要笑不笑地扔給司徒樂樂一樣東西。
司徒樂樂納悶地接過,「這是什麼?」
「救生背心。」
「你給我救生背心做什麼?」
「你不是想跟我上直升機嗎?」
司徒樂樂的眼楮緩緩睜大,差點說不出話來,「上……直升機?」
雲其學一扯嘴,一派瀟灑地說道︰「是啊!你盯著直升機看得眼楮都快月兌窗了,難道不是想跟我上直升機?還是……你開過直升機,想自己上去試試?」
司徒樂樂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一張可愛的小臉霎時堆滿狗腿式的笑容。她笑咪咪地走到雲其學面前,一臉仰慕地看著酷酷的他,「我不會開直升機,可是我可以幫你拿東西喔!讓我跟你一起去,我發誓絕對不會吵你,也絕對不會胡叫亂叫的。」
雲其學忍不住白了司徒樂樂一眼,這丫頭變得還真快,前一刻還對他扮鬼臉,心底鐵定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後一刻卻狗腿得像見了皇帝的小蟲,雲其瑞究竟是去哪里找來這種古怪的助理制片啊?
他丟給她一頂帽子,「把背心穿好、帽子戴上,我們要出發了。大衛,底下就交給你了。」
司徒樂樂高興地點頭,手忙腳亂的穿上背心、戴上帽子,跟著雲其學上了直升機。
在雲其學的命令下,直升機緩緩自喬治‧華盛頓大橋起飛,待他們飛到一定高度後,雲其學透過通話系統下令開拍。
開拍的命令一下,只見橋上幾輛汽車競相追逐、驚險百出,而在空中的另一架直升機也開始以自動步槍對著橋上的某一輛車進行掃射,霎時只听得砰砰聲、爆炸聲不斷,吵得司徒樂樂耳朵都快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