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說的是真的。二十年前軒轅羿確實在拜堂成親當天,當眾拋下新娘子離去。後來听說他娶了黑焰門的明月天女為妻,生下一女,但不知為什麼,明月天女突然離奇暴斃,女兒也下落不明,想來那個女嬰就是你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回憶道。
周挽情點頭,「沒錯!軒轅羿正是我爹。她為了報復我爹把我抱走,又在天哥身上下毒,好讓他變成人見人怕的大魔頭。但是你們想想,如果不是因為中毒,天哥怎麼會心性大變?如果不是為了療傷,他又怎麼會做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我無意替天哥做錯的事辯解,但是我還是要說,天哥或許有錯,卻並非不可饒恕,他不是有意害人,更不想殺人。」
「不想殺人?江湖上有不少人看到闕無天殺人飲血,而你竟然說他不想害人?鬼才相信你的話!」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硬要說天哥有錯,那就是他不該為了我用那麼極端的方式來療傷,進而傷害那麼多女子的心。雖說她們是心甘情願的,可是讓人為他而死就是不對。所以真要怪,你們就怪我好了,天哥是為了我才會這樣!」
闕無天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情兒,不要說了!不管你怎麼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可是……」
他搖頭,將她摟入懷中,「我不在乎了!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要怎麼做也是他們的事,我只在乎你,只要你沒事,我就安心了。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你的眼楮……」
「看不見了,天哥,我……」
「她又毒瞎你的眼楮?無所謂,我當你的眼楮,一輩子照顧你,替你看著世界,看著一切。」
他摟著她往後退,「情兒,你會怕嗎?」
周挽情明白他想做什麼,搖搖頭,把臉埋入他懷中,「不怕,只要有你,我什麼都不怕。」
「那好,我們走吧!」他抬起頭看著這群自詡為正派的中原武林人士,最後視線停留在周紫焰身上。
「你贏了!經過二十多年的時間,你終究還是達到報仇的目的。但我要告訴你,不論生或死,我和情兒永遠都不會分開的,我們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就像師娘雖然死了,卻擁有師父永遠的愛是一樣的。」
說著,他抱起周挽情,面帶微笑,從萬丈懸崖上一躍而下,消失在迷茫的白霧中。
第十章
三年後,一個晴朗的下午,杜康獨自一人來到這個名為「情谷」的谷地。
這是三年前黑焰門冥王闕無天和江南第一美人周挽情殉情之處,據說三年前闕無天在中原武林高手的聯合圍攻下,自知窮途末路,所以帶著妻子跳崖自盡,因此有人就將這個地方取名為情谷。
畢竟闕無天雖殘暴不仁、滿手血腥,對周挽情卻自始至終專情不二,取為情谷,就當作紀念他的深情,也警惕後人不要再重蹈覆轍。
對于闕無天的死訊,杜康根本就嗤之以鼻,因為他不相信武功驚世駭俗的黑焰門四王之一,被江湖中人封為冥王的闕無天會這麼容易就死了;他也不相信以闕無天的聰明才智,真會這麼容易就走上絕路。是以他甘冒大不諱,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情谷想一探究竟。
丙然如杜康所料,他在谷地里一陣尋找,非但沒有找到闕無天和周挽情的遺骸,還看見了谷地里有一棟以木頭搭成的木屋。
杜康想都不想,便往木屋走去。
木屋里傳來一道嬌柔好听的聲音,「天哥,是你嗎?」
杜康推開門,赫然看見一個宛如洛神再世的白衣女子正模索著從桌邊站起來,那容
貌絕世無雙,那美麗舉世罕見,只可惜她的眼楮卻呆滯失焦,令人扼腕。
女子等不到回答,小臉略略一偏,似乎在觀察來人的動靜。「你不是天哥,你是誰?」
杜康走上前,「你的眼楮是中毒吧?」
女子一驚,身子連連後退。
「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杜康答非所問,只是睜著一雙眼,定定瞅著她,「你就是江南第一美人周挽情吧!闕無天呢?」
周挽情還沒說話,一道冷淡的聲音突地從門口傳來,一抹瘦長瀟灑的身影如山站立。
「我在這里,你想做什麼?」
杜康沒有轉身,只是微微一扯嘴,「我猜得沒錯,你果然沒死。」
原來當年闕無天帶著周挽情跳崖,本就是權宜之計。因為他知道在自己重傷、孤立無援,而周挽情又眼楮看不見的情況下,就算拼著一條命殺出重圍,也是兩敗俱傷,還不如自己另闢生路。
所以他選擇跳崖,選擇在這杳無人煙的絕谷和心愛的妻子隱居,讓冥王闕無天從此消失在江湖上,想不到即使隱居在此,不理世事,世事仍舊會自己找上門來。
闕無天帶著滿身的肅殺之氣一步步來到杜康面前,「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杜康滿不在乎地看著闕無天,「杜康,我來借東西。」
「你想借什麼?」
「神農醫經。」
闕無天劍眉一揚,「你借神農醫經做什麼?」
「治病。」
「治誰的病?」
杜康手一指,「你的病,還有她的病。」
闕無天冷冷一哼,「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自願來幫我們夫妻倆治病?」
「其實你自己可以解開自己所中的毒,但是你不願意,因為你不想在她身上的毒沒有解開以前先解了自己的毒,免得她獨自痛苦,免得她先你而死,是吧?」
杜康依親眼所見,毫不客氣地說。
被料中心事的闕無天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你想要什麼?」
「杜康每治好一人必得取走一樣東西,但看你願不願意給我那樣東西。」
「你說說看,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答應。」
「我想借你的神農醫經一瞧。」
「你為什麼非看神農醫經不可?」
「我說過了,治病。」
「治誰的病?」
「你的病、她的病,還有另外一個人的病。」杜康簡單說著,「你給不給,借不借?」
「神農醫經現在不在我手上。」
「那在哪里?」
「我師父的墳里。」
「傲情天皇軒轅羿?」
「對!師父過世的時候,我把醫經給他陪葬,如果你要看醫經,就得開棺取經。」
「你願意嗎?」
「他是我師父,我不想打擾他老人家的安寧。」
「他不是我師父,而且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在哪里?」
闕無天靜靜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高傲張狂又目中無人的俊秀男子。
奇怪,通常他對人都不太有感覺的,但是對這個自稱杜康的男子卻有一種好感,覺得自己似乎可以相信他。
可他還是開口問︰「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一去不回,恩將仇報?」
杜康一言不發,卻突然伸手在周挽情身上連點數下。
闕無天霎時大驚失色,一個箭步搶上前,「你做什麼?」
「你問她就知道。」
他忙問道︰「情兒,你覺得如何?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周挽情楞了楞,眨眨眼,久久終于回過神,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一片光明,「天哥,我的眼楮,我的眼楮看得見了!」
「你什麼?」
周挽情抱著闕無天又哭又笑。
「天哥,我看得見了,我的眼楮看得見了!」
闕無天喜出望外,一回頭瞪著杜康,「你……」
「先別高興,我只是暫時移轉她眼楮所中的毒性,如果不盡快找到神農醫經解毒,只怕再過半年,她的眼楮就真要永遠與光明隔絕了。」
當下闕無天再無半點遲疑,「好,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