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格格 第16頁

名月揮揮手,示意僕人退下後,她掩上門,又一次問︰「長風哥哥他……」

「他走了!」秀蘿仍舊是這一句。

「為什麼?他不是很喜歡你嗎?」

「那是在昨夜以前。」

名月可急死了。「昨夜以前?這話怎麼說?」

「他發現他是我第一個男人!」

名月睜大眼楮,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衛長風是秀蘿的第一個男人,這也值得他氣得丟下她離去嗎?她轉過頭看著床褥,那上頭果真有著絲絲初夜落紅痕跡,可見秀蘿是潔身自愛的女子,雖曾身在青樓,卻真的是賣笑不賣身。既然如此,長風為什麼離開呢?

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很奇怪吧!」秀蘿笑了笑,但那笑聲卻比哭聲還難听。「因為我曾經告訴他,那山已經奪走了我的貞操!」

名月聞言,頓時楞在當場。那山和她?不,不可能!那山親口

版訴自己他沒有愛過她的,不可能和她發生肌膚之親,況且她不也說了,長風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她完全搞不懂?

淚水順著秀蘿雪白的臉頰滑下,一滴滴落在衣襟上。「我是個很可惡的女人,對不對?當年我不但告訴長風,說我和那山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甚至逼著自己的妹妹退讓,使得克麗兒痛不欲生,後來又陰錯陽差地替那山受了一箭而身亡,長風也因此對那山很不諒解。而我不但沒有得到那山的愛,還失去最心愛的妹妹和我的家園,如今連愛我的人也棄我而去。這大概就是老天給我的報應吧!」

听完秀蘿的話,名月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由于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她沿路上還絆了好幾跤。

怎麼會這樣?秀蘿和長風、那山間竟有這麼一段不可告人的過去,難怪那山不願談起克麗兒,難怪長風要她自己去問那山,天啊!當一個女人以自己的清白、名節來指控男人時,他又能說什麼?所以,當秀蘿誣陷那山時,那山想必是百口莫辯的。

「格格,將軍回來了!」綠萼匆匆忙忙地走過來稟報,卻驚見主人一身的狼狽,「格格,您怎麼啦?。怎麼弄成這樣,有沒有受傷?」

「不礙事,將軍呢?」名月隨意整理了一下衣裳。

「正在更衣,要不要我去替您找一套衣服來換?」

「不必了,我想馬上去找他。」話沒說完,名月便看見丈夫站在不遠處的廊廡下笑著看她。

名月一愕,忽地停下腳步,只是怔怔地望著他。

「怎麼啦?」瞧見妻子猶豫不前,以為她仍在生氣的赫連那山主動走了過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秀蘿冤枉、嫁禍你的事?」名月問道。

赫連那山一楞,「你知道了?」

「不但我知道,連長風都知道了!」

他雙眉緊蹙,久久才問︰「他怎麼會知道的?秀蘿告訴他了?」

「他們昨天已結成夫妻,長風哥哥發現自己是秀蘿的第一個男人,知道了真相,一早便不見了人影。」名月嘆了口氣。

「秀蘿呢?」

「在房里!」

赫連那山急急地拉了她就走。「走,你跟我去看看,我怕她會想不開!」

他們來到後院的小屋,果然不見秀蘿的人,只留下桌上的一張短箋。赫連那山拿起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對不起」三個字。

「你快派人去找,她應該走沒多遠!」名月拉著丈夫的手焦急地說。

赫連那山搖搖頭,「她若真想避開我們,你怎麼找也沒用,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你恨她?」

「說不恨她是騙人的,如果沒有她,克麗兒不會死,我和長風也不會……」他猛地住口,因為他發現名月蒼白著一張臉,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你為什麼娶我?是不是因為我和克麗兒長得很像才娶我的?」她想听他的回答。

「月兒……」赫連那山困難地說著︰「我娶你,當然是因為喜歡你……」

「和克麗兒相比呢?你比較喜歡誰?」

赫連那山怔怔地瞅著她,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問,忽然他想到,是不是秀蘿和她說了什麼?「秀蘿是不是說了什麼?」

名月抬起婆娑的淚眼,「她說你當時說一輩子都不想娶妻,這是真的嗎?」

赫連那山默然,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確實說過那樣的話,那時一方面是因為他認為自己以後不會再愛上別的女子了,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秀蘿對他死心。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後來又會遇到名月。

「我知道了!我以為你在太後跟前說要她收回成命,只是一時氣話,沒想到你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心底再也容不下其它女人。原來,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還以為你真的喜歡我,是真的想娶我……」名月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生平第一次覺得說話竟是如此的困難,張開嘴卻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她覺得好難過,此刻的她不想听任何解釋,只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她看了丈夫一眼,傷心欲絕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月兒!」見她走遠,他抬起的手又頹然地放下。他可以留下她,可以向她說他只愛她一人的話,但是他沒有,因為他雖喜歡她、愛她,卻真的不知道在自己的心中,究竟是她或是克麗兒所佔的分量較重?

第六章

午後的一場雷雨從白天一直下到晚上,頓時整個京城一片清新,一洗多日來的酷熱。

赫連那山站在窗前凝望著窗外的大雨,欣賞從屋檐瀉下的水幕,配合著琉璃燈的照射,映襯出繽紛的七彩光芒,不必想,這必定又是出自于名月的慧心巧思吧!他不知道她是怎麼弄的,卻深深為這構想佩服;如果她能在自己身旁一同欣賞雨中即景,那該有多好。

大概有七、八天了吧!打從那日秀蘿悄悄離開以後,這丫頭就沒再和他說過話了,甚至把自己的東西全搬到西廂去。起先他並不在意,以為她只是使使小性子,沒兩天就好了,不料她竟是如此好強,寧可自己一人獨眠,也不願低下頭來和好。

自古以來女子以夫為天,怎麼自己的妻子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看來他不先認錯是不行啦!這麼大的雨,她在做什麼?也像自己一樣听著雨聲嗎?

赫連那山轉身吩咐僕人取來紙傘,冒著被淋濕的可能,他踏入滂沱大雨中,走向位在西廂的廂房。廂房是專門給來訪的客人住宿用的客房,每一間都十分典雅精致,可惜就是小了些,而且隔著偌大的庭院、長長的走廊,白天倒還好,晚上若沒有燈光照射,不免有些陰森森的,那小東西一個人住在這里不怕嗎?

記得名玉曾經說過,他這妹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黑、怕打雷,而今晚不但下雨,天色更是又黑又暗,還有一陣沒一陣的大雷,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他敲了敲門,良久後丫鬟綠萼才來應門。一見是主子,她先是喃喃地喊了聲「阿彌陀佛」,接著趕忙招呼著他。「將軍,您可來了!」

赫連那山微一皺眉,心知這話有異,「格格呢?」

綠萼搖搖頭,一言不發地指著內室,然後自己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赫連那山入內一看,只見里頭燈火通明,光是蠟燭就點了好幾根,更別提油燈了!他走到床沿,那夏日用不著的大棉被,此刻正團團覆蓋著名月,想必是轟轟的雷聲嚇得她躲進被窩中吧?一絲不忍由衷升起,如果自己不是那麼忙著尋找秀蘿和長風,如果自己不是如此的舉棋不定,也犯不著讓她一個人躲在這兒擔心受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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