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兩支紅蠟燭燒得蠟淚都成灰了,仍然不見新郎的蹤影,最後周憐月只得自己過衣裳,形單影只地上床,一對眼楮卻絲毫不敢放松地望著門口,耳朵仔仔細細的,一點兒聲音也不放過,生怕錯過了歐陽濂進來的腳步聲,但是歐陽濂根本就投有出現。
而這廂的歐陽濂,又是獨自一人坐在書房的書桌前飲酒。一個月來,他簡直是以書房為家,幾乎都快忘記躺在床上睡覺的感覺是什麼了。
他心里喊著「雲兒」這個令他魂縈夢系的名字.左手握住酒杯,右手拿著筆,連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就提筆。待他清醒過來,才發現桌子上竟是~張栩栩如生的美人圖,那畫中美人眉黛青翠、明眸善睞,活月兌月兌就是洛蓁的翻版。瞧他想她想得一揮而就,連絲毫都沒有就下筆了。
雲兒.體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恨我娶了別的女人進門?看著畫中巧笑倩兮的妻子,歐陽濂心里無奈地嘆息。即使是恨也可以,因為那總算還有一點感情吧!難道你對我是是否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否則怎麼會把我推給別的女人?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他幾乎是想愣了,雖然如此,卻還是又提起筆,想在留白上題詩,筆正要落,一個男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大少爺好興致,放著如花美眷獨守新房,自已在這兒題詩作畫。」
歐陽濂抬起有些迷蒙的眼,當看清來人後,腦海靈光一現--何慕笙!游彥文竟是何慕笙轉世的!?難怪他會對雲兒戀戀不舍,寧可斯文掃地屈身為乞丐,只為見佳人一面。
歐陽濂放下筆,帶著三分威脅七分不客氣地說︰「你來做什!」
「來看看歐陽家的大少爺是如何度過良宵,怎麼坐享齊人之福。」雖然上一次曾被痛打過,但游彥文還是無所畏懼地譏諷著。
「我在這里你很意外嗎?」
游彥文點頭,繼而走上前看著那幅墨水仍未全干透的人畫。「這是……」很明顯的,那是他最心愛的表妹洛蓁。
「這不關你的事!」歐陽濂說著就要卷畫。
「既然你有這份心,為什麼還要做出傷害她的事?」
「陰錯陽差!我只能說陰錯陽差,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反正她也不在乎我做什麼!」
「蓁兒不在乎你!?我不相信,她親口對我說……」
「她親口對你說什麼’」提到洛集,歐陽濂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他揪住游彥文的衣領逼問著。
「她告訴我她愛你!」
「什麼?」歐陽濂如遭雷殛般愣在當場,根本不必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告訴我你對她有多好,有多疼她,她說今生今世注定是你的妻子,但是你卻這樣對待她!」說著,游彥文趁勢給了歐陽濂一拳,他必須給這個負心漢一點兒教訓才是。
錯愕的歐陽濂,本可以躲過這一拳,但是他沒有。他連閃都沒有閃,腦海中盡是游彥文則才怕說的話。她愛你!老天,既然如此她為什麼親自替自己和周憐月辦婚事?她是以什樣的心情來面對丈夫的背叛?而他竟然還賭氣的真娶了周憐月!
是了!這是背叛,他又再次背叛了摯愛的妻于,又一次傷害她脆弱的心。他還記得她曾經怎樣哭著在他面前說︰「難道我的表現,以及我肚子里的孩子,還不夠證明嗎?」而他給了她什!讓她一人獨自承受爹娘的不諒解與眾人羞辱的眼光,甚至不信任她的清白,還懷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隊的,天!他怎麼會又一次犯下這種呢?
「雲兒!雲兒!」深沉的痛楚,讓歐陽濂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著。他拔腿狂奔,縱身飛越,為的只是想盡速趕到妻子身邊向她賠罪、求她原諒!
但歐陽濂還沒到達後院的小廂房時,遠遠地就听到一聲驚呼︰「少夫人,你振作些,少夫人!」
听到這聲呼喚,歐陽濂簡直是魂飛魄散、肝膽俱裂.他一個箭步上前,踢開房門,只見格蓁躺在床上痛苦地滾動著,絲絲鮮血沿著她雙腿間流下,漸漸將被褥染成殷紅。「老天爺,求求你,不要奪走我的孩子,求求你!」
「快找大夫,快!」
今夜的天空沒有半點星光,陰暗深沉的大地,似乎隨時會有野獸從地面蹦出來咬人似的。洛蓁光著腳踉踉蹌蹌的走著,不時驚慌地注視著黑暗杏無人煙的四周.為什麼她看不到人影呢?那些時時刻刻跟隨在身旁的丫鬟即僕以及貼身侍婢翠墨和寒香呢?甚至教她又愛又恨的歐陽濂,還有既牽掛又放不下的表哥游彥文也都不見蹤影,他們人呢?為什麼有自己個人在這里?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濂哥哥,你在哪里?我不跟你嘔氣,也不生你的氣了,你快出來好不好?不要躲起來,濂哥哥!」
可是任憑洛蓁怎麼叫、怎麼喊,回應她的仍然只有空洞陰沉的黑暗,仿佛這世界已經遺棄她似的,不會的!他們不會這麼做的,不會的!
「濂哥哥,表哥,爹,娘,你們在哪里?快出來,不要嚇我,快出來啊!」
恐懼讓洛蓁在不知不覺中跑了起來,她用盡所有的氣力喊著所有認識人的名字,卻依然沒有人理她。難道他們真的全走了?還是…還是自己已經死了,這里正是人家所說的陰曹地府?不要!我不要死,我還想見濂哥哥一面,我還想替他生孩子啊!我不要死!她掙扎地喊著。
倏地,一道微弱的光芒從前方射過來。驚慌不已的洛蓁見到這道光,頓時像溺水的人抓住啊術般緊緊靠過去。在光芒照射下,她看到二女一男,面貌雖略有不同,她仍舊一眼看出正是自己、歐陽濂以及周憐月三人,不對!自己不是在這里嗎?怎麼那里還有一個?這是怎麼回事?
洛蓁听到另一個自己身子搖搖晃晃地對歐陽濂說︰「你……你仍舊不相信這孩子是你的?」
「自從那天我們吵架到現在,我根本就沒有踫過你,怎麼會有孩子?不要自欺欺人了!」
「你嫌棄我也就算了,為何不相信慕笙的為人呢?」
「慕笙親口告訴我他愛你!」
「是這樣嗎?所以你認為這孩子是他的,甚至用這種手段來報復我的不貞?」她轉向周憐月,痛心地指責著︰「而你,竟不惜與有婦之夫通奸,甚至不管那人是好朋友的丈夫?」
「那不關兒的事,別牽扯到她身上!」
那不是周憐月嗎?為何濂哥哥叫她兒?為什麼他要這樣護著她?還有,那個叫慕笙的又是誰?
下一刻,洛蓁竟然看見另一個她滿身鮮血、滿臉淚痕地躺在歐陽濂懷中,只听到歐陽濂著急地說︰「雲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另一個她苦笑,輕輕扯動身子,想月兌離歐陽濂的懷抱,但這一動,又吐了好幾口鮮血。
她斷斷續續說,氣息已經極弱,「我娘她……不肯原諒我,除了你…我無可依靠,但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又哪會顧得了我………的死活?既然你………不承認這孩子,我們母子倆一塊……死了倒干脆,而且,死在你手中……我了無遺憾,從今以後………我和你兩不相欠……」說話的同時,她感覺到一股熱流自她雙腿間不斷流下。
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洛蓁吶喊著,卻發現自己叫不出聲。她想起來自己怎麼會來這里了,她想起那椎心的刺痛,刀割的痛苦,她不正是因為承受不起歐陽濂另娶的背叛,而失去孩子的!天啊!他為什要這樣對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