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情纏 第33頁

淚水無聲無息地滑下臉頰,她看著歐陽濂手足無措地想為另一個她止血,但根本就止不住那如水般流出的鮮血。

「放……放開我!」另一個她滿身得血地想掙扎起身,「去找你的…雪兒,你的……妻子是她才對,我藍織雲和你……已沒有任何關系。

「不要,雲兒,求求你,讓我為你療傷,否則你會死的!」

「放開我……否則……我立刻自盡!」她不知從哪里拿到一柄匕首指著自己胸口,接著匕首一閃而過,一頭青絲跟著齊肩落下。

「發情滅……恩義兩絕……天上地下……永不相見……」光芒中的洛蓁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不自覺喃喃念著這幾句如此熟悉又讓人痛撤心扉的話。

「不!這不是事實,這不是事實!」體悟到自己看見什麼的洛蓁絕望地吶喊,「他不可能一再背叛,不可能!」

突然,另一個她不見了,洛蓁愕然發現自己站在同憐月和歐陽濂面前,而周憐月狂做地摟著歐陽濂,親吻他的唇,雙手游走在他結實修長的身軀上,還示威似地解開他的衣服,將整個身子貼在他身上。

「不!濂哥哥,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雲兒,是你先背叛我的,不能怪我無情。」他低下頭狂吻著周憐月,雙手抱起她,兩人親密的相依,歐陽濂甚至扭曲著臉狂笑說︰「大家各自尋樂,我們誰也不欠誰,對不對?」

「不對!不對!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場夢,這只是一場夢!」洛蓁發瘋似的叫喊,整個人沖向前想分開那兩人,但是眼前的歐陽濂與周憐月卻像空氣般消失無蹤,哪有什麼人呢?

「濂哥哥,你在那里?濂哥哥?」

「雲兒,我在這里,我在這里!」趴在床邊打盹的歐陽濂听見妻子的喊叫聲,立刻驚醒過來,他握住她在空中亂揮的手,身子俯上前低喚︰「雲兒,濂哥哥在這里,雲兒!

「濂哥哥!」洛蓁猛地睜開眼楮坐了起來,眼前是她在後院的小廂房,沒有鮮血,沒有淚水,沒有驚慌.也沒有周憐月;所有的只是床邊那關懷溢于言表的丈夫,以及仍舊所歷在目的惡夢、無法揮去的心痛!

「發惡夢了!」歐陽濂溫柔地為她拭去滿頭大汗,拿枕頭墊在她腰間,好讓她可以地靠著。

「我夢見體還有周憐月,你們兩個人好親熱,而任憑我怎麼叫,你都不理我,我還夢見我流了好多血,失去孩子……」孩子!?對了,我的孩子呢?頓時記憶全回來了,洛蓁抓著歐陽濂的手,顫抖地問︰「孩子呢?」

歐陽濂痛苦地搖頭,他恨不得現在躺在床上的是他.而不是雲兒,可是他替不了她。見她哭,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在滴血;見她痛,他宛如刀割,但他什麼事都無法做!

「你的意思是說孩子……沒了?」洛蓁不悸相信地又問。

這次歐陽濂點頭了。

沒了?她的孩子沒了?她唯一的寄托、唯一的希望沒了?抬起無神的雙眼,洛蓁眼神渙散地看著他,像是瞪視著陌生人般,既不鬧也不哭。

「雲兒,求球你不要這樣,你可以打我、罵我.甚至恨我都可以,但是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說話好不好?」歐陽濂心疼地擁她入懷,不住輕搖著。失去孩子他比誰都痛,可是看到妻子這樣,他的心更痛!

洛蓁茫然地抬頭,無意識地說著︰「是你,都是你

「是!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對不起,我對不起你,雲兒!」

「對不起?」她原本無神的眼里突然透著怒意,「一句對不起就能換回我的孩子嗎?你走,我不要見你,你走!

洛蓁使勁一推,已經筋疲力竭、數日未眠的歐陽濂險險因此跌下床,但他還是低聲說︰

「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走,我不要見你,走!」洛蓁指門要他出去,她不要看見這個讓她失去孩子的劊子手

「你不走我走!」眼見歐陽濂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于是她顫顫巍巍地下床,可是腳一踫著地,頭卻暈得站都站不穩。

歐陽濂見狀伸手想扶她,可是已經伸到一半的手還是收了回來,「好,我走,你回床上躺著,別下來!」走到門口,他仔細吩咐翠墨以及寒香好生照顧,自己剛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

接下來歐陽家的氣氛簡直像冰窖中一樣的寒冷,幾乎每個人都愁著臉過日子。二位老人家先是為自己誤解媳婦兒而心存愧疚,跟著又為失去孫子而難過,之後更為兒子、媳婦以及小妾間的僵持不下而操心。他們想不通,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怎麼自己家里卻有這麼多麻煩?

至于歐陽玉娟則終日為自己所惹出的麻煩而內疚著,如果不是她,又哪會有今天這麼多波折呢?看著大哥大嫂兩個原本相愛的人,卻困著莫須有的原因而來相互折磨,從而牽扯出第三者周憐月,最後失去一條寶貴的小生命。老天!如果知道嫉妒心會引發這麼大的一場風波,她寧願自己從來就投有認識游彥文。

「你自己做過什麼事你最清楚,如果你不當著大家的面向蓁兒道歉,別想我會認你做妻子!」洞房花燭夜時,游彥文那冰冷、義正辭嚴的一番話猶言在耳。一想起那個她又愛又怨的冤家,歐陽玉娟的臉上浮起一抹哀愁。

從那天起,游彥文對自己就是冷冷淡淡的,即使兩人拜過堂,他仍舊睡他的小書房,讀他的書,說他們是夫妻也沒人會相信。雖然她知道自己在眾人面前讓大嫂難堪.理當也該在眾人面前道歉,但從小就被父母親捧在掌心呵護的她,怎麼拉得下臉去道歉呢?所以她和游彥文之間也就這麼僵持著。

但是真正難過的,卻是歐陽濂,他日日去探望洛蓁,夜夜守在房門口,卻始終無法得到妻子的諒解,甚至連個面都見不到。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她的心?獨坐在書房中,歐陽濂又拿了那幅美人畫,現在他只能對著威想美人、看美人了!

畫中的落蓁仙姿玉貌、眉目含情,歐陽濂看著.眼中不覺浮起一層霧氣。他長嘆一口氣,想起自己由前世追到今生,卻還是犯下相同的錯誤,屢屢得而復失、重蹈覆轍,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定數不可轉?一抹苦笑泛上嘴角,他自己倒水磨墨.提筆便在面上題寫︰

翩若騖鴻,婉若游龍。

追這不得,輾轉反側.

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

「相公,我想你一定沒有吃東西,所以差人做了些小菜,外加一壺酒,你試試可好?」

周憐月不知道端著酒菜在書房站了多久,直至見歐陽濂停筆,才怯生生地開口。

歐陽濂抬起頭一見是她,起初好一陣子面無表情,久久後才終于說︰「你過來看看我的畫。」

周憐月聞言喜出上,這是成親以來歐陽濂第一次正眼看她,同她說話。于是她走上前,先放好酒萊,然後走到書桌前。當瞧見畫上栩栩如生的美人以及那纏綿悱惻的題詞時,她整個人頓時愣住,耳朵里嗡嗡作響,只听得他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追她追了一百年,即使要再用上一百年、千年的時間,才能贏得她的心,我還是會去做,絕不後悔!」

「你……」周憐月捂著嘴,轉身奔了出去。為什麼?為什麼無論自己怎麼做,都比不上她的一顰一笑一抬眉?為什麼他要這麼傷害自己?這樣愛一個難道也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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