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嬌寵生活 第3頁

「壓歲錢呀!」一孕傻三年,娘一連生了四個孩子,大概要笨十二年,當女兒的她就要辛苦地耐心解釋。

「壓……壓歲錢?」有那麼多嗎?她才五歲。

「爹和叔叔伯伯們每年給我十兩壓歲錢,一年五十兩,五年是兩百五十兩,祖父……嘻嘻,他叫我不要說,他給我一百兩喔!五年就有五百兩。我一個月月銀二十兩,存五年一千兩百兩,你看我還有親哥哥、堂哥,以及我十根手指頭數不清的族親,他們一個給我幾兩銀子我就有很多錢了,我都用不完……」其實她也用不到多少銀子,吃、穿、用都走公中,而且跟大人出府也是大人出銀子,她只管吃,一毛錢也不用出。

不過她也不是故意要把拿到的銀子存起來,只是習慣一拿到手就轉手拿給身後的丫頭收著,她自個兒也不曉得自己的私房錢有多少,要不是今天心血來潮一數,還不知道她裝錢的銅匣子都快滿出來了。

听著女兒扳著手指頭數,驚愕不已的沈芸娘忍不住笑出聲,「別白費心了,你銀子再多也買不了莊子。」

這丫頭,被太多人寵著了,再過幾年,她都要成三房手中銀子最多的人,說不定連她爹都得涎著臉跟她借錢。

「為什麼?」她很不服氣的噘嘴。

「因為未分家前,各房子弟不允許有私產,除了媳婦們的嫁妝外,爺兒們的開銷一律交由公中,名下不得有房產置田。」她丈夫只是一名正六品寺丞,年俸還不到五百兩,事實上是不夠用的,交際應酬和人情往來就是一筆不小的負擔,若無公中支持,只怕銀錢上也吃緊得很。

「如果我一定要買呢?」山不轉路轉,她就不信沒有漏洞可鑽。

「那只好去找你祖父。」沈芸娘笑笑的說著,有幾分敷衍意味,不認為向來嚴謹的家翁會縱容小孫女無法無天。

「祖父?」兩眼倏地放亮的溫千染拿起母親房里一塊紅豆蒸糕,小口小口像鼠嚙般咬著,笑得狡黠。

第一章  溫家眾人心頭寶(2)

「三省居」為溫賦的書房,意思是三省吾身,不可重蹈覆轍,謹言慎行,忠于朝廷,輔佐帝君,不隨波逐流,要有讀書人的風骨和氣節。

也就是為了這個氣節,一甲第五名本該進翰林院的溫浩斐因要避嫌,去了大理寺,由寺丞做起。

本來刑部有正六品的主事空缺,皇上也有意通融,畢竟溫浩斐曾是皇上當太子時的伴讀,加上當年是溫家父子倆全力相挺才榮登大位,雙方交情不言而喻。

可是那位刑部尚書嘛!非常不巧的和溫家人有點小餅節,當年尚書大人想把嫡次女說給正在備考的溫浩斐,溫浩斐一句「貴府千金太嬌氣,養不起」,拒了。

拒婚就拒婚,官大還愁女兒乏人問津嗎?偏偏溫浩斐一考完,不等放榜便出外游學了,不到三個月就張羅婚事,娶得還是默默無名的小縣官之女,這事把好面子的尚書大人惹毛了,覺得沒面子,從此在官場上和姓溫的過不去,處處刁難,仗勢欺壓小輩,因此溫浩斐不能去刑部,只好改任大理寺寺丞,避開針鋒相對的對頭,免得越鬧越難看。

「偷偷模模乃鼠輩行徑,你探頭探腦在干什麼?」

一顆黑色小頭顱在半開的門側忽隱忽現,一下子探頭一瞄,一下子又縮脖收頸的,模樣十分逗趣,正在練字的溫賦早就注意到,中氣十足的一喝。

溫賦目光冷然,神色嚴峻,叫人一見不免心生敬畏,不敢仰視,可是被逮到的小泵娘不怕他的冷臉,咚咚咚地跑上前,捉住他寶貝的長髯,笑臉甜如蜜。

三省居也是溫賦平日處理公事的處所,他的兒子、孫子們未經允許不得擅入,多年來能進入三省居的兒孫並不多,通常是做了錯事才來領罰。

而溫千染是唯一的例外。

一開始她也是被禁止的,只是越禁止她越要做,不是趁人沒注意溜進去,便是爬窗戶,然後在案桌上亂涂亂畫,還堂而皇之的落下署名,直接用行動挑戰祖父的權威。

拿她沒轍的溫大學士只好睜一眼、閉一眼的由她去,不然還能怎麼辦,兩、三歲大的孩子打不得、罵不得,打壞了他找誰哭去?

棒輩親,隔輩親,兩祖孫就是親昵得很,偏心偏得眾所皆知,溫府的人都曉得溫千染是溫大學士的小心肝,誰要他割舍他跟誰急,連她親爹對女兒說兩句重話也會挨揍。

「祖父,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比想我的粉蒸牛肉還想你,你感動不?」溫千染小手捉著胡子,借力使力的爬上祖父大腿,大剌剌的側坐,還討好的咧開嘴直笑。

「小人。」巧言令色的小丫頭,溫賦用筆頭輕點她額頭。

被罵小人的小人兒不以為然,還得意的點頭。「祖父,我就是個小人,你看我個頭多小呀!才到你膝蓋頭而已,我人小,祖父要多疼疼我。」

「小滑頭,祖父還不夠疼你嗎?年紀小小就敢在我面前耍心機,你膽子不小。」他刻意擺出一張怒容,不苟言笑,冷目如刃的盯視,好似她真犯了大過錯,該受重罰。

溫大學士一板起臉來,沒有人不害怕的,就連皇上也懼上三分,更遑論他那些子子孫孫,偏偏溫千染繼續嘻皮笑臉的開玩笑。

「我是學祖父的,膽子不大怎麼當溫家人,文人的骨頭最硬,打不折、彎不了,我是你的親孫女吶,當然要胸有丘壑,學你的老奸巨猾,桀桀桀……噢!祖父打人!」

「什麼老奸巨猾,是聰明睿智,還有你的笑聲太難听,以後不許這麼笑。」可憐兮兮的表情,讓人心口都軟成一片了,可是呀,言行有失體統,再寵她也要糾正。

「奸臣的笑聲不都是桀桀桀的冷笑?」戲台上都這般演。

「你祖父是奸臣?」他瞪大眼,氣壯山河地一吼。

沒大沒小的溫千染笑嘻嘻用兩只小手一上一下揉搓祖父臉皮。「祖父,我們要當奸臣,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嗎?染染要祖父長命百歲,一直寵著染染。」

「當奸臣沒有好下場,會遺臭萬年。」溫大學士很用心的教導小孫女,要打消她的「奸臣論」。

溫千染裝作很謹慎,靠著祖父耳朵細聲說︰「我們不讓別人知道我們是奸臣,悄悄的做奸臣不就成了。」

聞言,他大笑,只覺得小孫女的童言童語很有趣。「不行,做人要有原則。」

「祖父,原則也可以因時因地而變,不必墨守成規,譬如兒孫不得置私產一事,太古板了,不合理、不合理……」她紅通通的小嘴嚷著不合理,小腦袋瓜子直搖。

目光一閃的溫賦將孫女抱高,讓她坐在案桌上,與她眼對眼。「小滑頭,你在打什麼主意?」

這丫頭簡直是成了精的狐狸,年紀不大卻十分狡猾,若是身為男子,一日進入官場必是她口中的「奸臣」,壞事干盡還不被人逮住,披著偽善的外皮傳揚百世。

幸好、幸好她是個姑娘,國之大幸,他溫家沒成為罪人。

「祖父,我讓人做了荷葉包雞孝敬你,可好吃了。」眼看目的要被戳穿,她咧開一口小米牙,笑得天真無邪。

如果說溫千染是小吃貨,溫大學士便是名符其實的大吃貨,兩人臭味相投,都對吃非常執著,而且只吃好吃的,挑嘴的毛病如出一轍,哪里有好吃的就往哪里去。

「雞呢?」他眉一挑。

「雙福。」軟糯的嗓音一喊。

雙福端著一只青色湯盅進門。「老太爺,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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