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是家人擔心她二度逃婚,所以一回到家里,讓她連喘息的時間也沒有,就將她給穿上鳳冠霞帔、送上花轎,又擔心這一路到她夫家的路途遙遠,她又要花樣,因此還派了六名武功高強的侍衛沿路盯著。
畢竟公主幫的惡名遠播,她身為四名惡格格中的最後一個燙手山芋,她的阿瑪、額娘雖然不舍,但她能有個好歸宿卻是他們最大的心願。
所以婚禮雖然匆促,但絕對隆重風光,而她除了忐忑外,還有一張討人厭的容顏如影隨形的盤踞腦海!
靖宇真的很可恨!
她不知道自己是睡死了還是又被他點了昏穴,總之她只記得她爬上床睡覺的事,當她再醒過來時,人已在議政王府,容貌回來了,衣服又換回綢緞旗服,問家人是誰送她回來卻沒人知道,只是丫鬟听到她房內有怪聲音一走進去,竟然就看到她睡在自己床上。
她若沒猜錯應該是靖宇抱著她進人房間的,他為什麼不等她醒過來,跟她說點話?還是好不容易可以丟掉她這個累贅了,迫不及待的走了?
她吐了一口長氣,她干麼想那個沒良心的家伙!
花轎一路從北京搖啊晃的才來到鄭州,在鞭炮聲中,她踏進了「南曦圍」的大門,也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她跟「龍爺」完成婚禮。被送進了洞房。
其實龍爺是哪一號人物,她實在沒啥興趣了解,也許阿瑪跟額娘都跟她說過些什麼,但她都沒听進去,因為她這顆心,莫名其妙的好沉重。
不過即使如此,她來鄭州的這一路上仍然听到不少人在談論龍爺。
他們說他是一個有著飄泊靈魂的男子,他的先祖曾任朝廷重臣,後來在南方經營商行成功後,便在鄭州蓋了一座豪華又不失典雅的南曦圍。
在龍爺五歲時,父母就因意外雙亡,六歲便讓爺爺、女乃女乃送到黃山向一名得道高僧學習武藝,一直到他十八歲才回到南曦園。
在長輩及管事的幫忙下,他很快的掌控各商行的情況,再花近兩年的時間檢視各商行的營利狀況,評定其結束、擴展或另設據點擴增,其精準的判斷力,創造了日進斗金的傳奇,雖然才二十郎當歲,便讓那些商界老前輩也俯首稱臣,贊他是人中之龍,又因他生肖正巧屬龍,便尊他一聲一龍爺」了。
但這兩年也是他留在南曦園最久的一次,接下來的日子。
他總是來了又走,短暫停留,時光流轉,一晃已六個年頭過去,他的爺爺、女乃女乃在離世前,叨叨念念的就是他的婚事,在一名告老還鄉的王爺牽線下,拿了她的畫像讓對方「監定」後,她跟這名龍爺才有了婚約……
這些年他在外面做了什麼事根本沒人知道,這一次也是消失了幾個月,在成親的前幾日才又回到了南曦園。
這樣的男人根本走不下來,成個什麼親呀!
此時她獨坐在新房里,喜帕仍蓋著頭,房里有著龍鳳燭火的光影,四周一片靜寂,可不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喧鬧聲。
新郎要進房了?
她咬著下唇,遲疑不決,但隨著聲音愈來愈近,她沒有時間可以再考慮了!
她很快的掀開頭巾,將上花轎那天就備妥的藥粉從腰帶取出後,急急的走到桌旁,看著桌上已倒好的兩杯酒,她很快的將藥粉倒人其中一杯後,再將另一杯拿起。走到床沿坐好。
幾乎在同一時間,笑鬧聲已在門口響起,然後房門被打了開來,她清楚的听到有人說︰「請各位到前面去,讓龍爺跟新娘子獨處,謝謝,謝謝。」
那名可能是管事的人順利將鬧洞房的賓客帶走了,一切又變得靜寂,而在燭火搖曳下,她清楚的看到一個頑長的身影朝她走近。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的交纏,腦海中靖宇的俊臉竟益發的清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一直想著他,難道是因為他踫了、看了她的身子?
她不懂,但她自始至終都清楚,她不想把自己給一名連見都沒有見過的男人,所以她才會準備那包藥——讓男人即使想要也沒有能力要的陽萎藥!
當然。藥效只能維持個幾天,但也夠了,她今晚就要請龍爺寫下休書,下藥讓他不舉只是以防萬一,擔心他喝醉了听不進她的話,仍想霸王硬上弓,或是不在乎她所言,仍想強要了她……
思緒問,她看到喜秤正要挑起她的喜帕,她忙道︰「等等,我們先喝杯酒好嗎?我有些緊張。」
掀開喜帕的動作暫停,龍爺似乎停頓了一會兒,但沒有異議的走到桌旁,拿了那杯酒,再走回她身邊坐下後,她感覺到他溫柔的將她拿著酒杯的手輕輕拉起,與他的相交後,感覺到他微抬的手臂,應該是喝下那杯酒了吧!
她安心的將手上的酒也喝了。
龍爺拿起她手上的杯子,起身走到桌旁放下,再次拿起喜秤,卻注意到窗戶外有個小小的身影偷偷的晃動著,濃眉一蹙,他走了過去,那個小小身影已急急跑遠了,但他可不確定她待會兒會不會又跑過來偷看。
他將窗戶關上,走回床沿坐下,拿起喜秤要挑喜帕時,新娘的柔荑突地握住喜秤,濃眉再度一擰。
「龍爺,我知道我們已經拜了堂、交杯酒也喝了,可是我還是不能當你的妻子。」她勇敢的開口了。
四周頓時跌人一片靜默之中。
龍爺突然起身往前定,從地上的影子,她可以約略看得出來他的舉動,但一出了喜帕下的視線範圍,她就不知道他是出了房門還是去了哪里。
突然問,一把椅子出現在她的視線內,龍爺在上面坐了下來,但她只看到他的下半身,他是想听听她怎麼說的?
她輕咳一聲,「我知道你一定很錯愕、很震驚。但一女不事二夫,我的確讓一個男子給踫過身子了,我相信龍爺不會要一個不貞潔的妻子,所以……」她緊張的絞著十指,因為他自始至終的沉默令她惶恐,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要硬著頭皮說不去,「所以,你可以直接給我一封休書,這次下嫁,我身邊沒任何陪嫁的丫鬟,其實就已有這個決定,你給我休書,我馬上離開,我阿瑪、額娘那里,你也可以把我跟你說的事照實跟他們說,他們不會怪你的。」
「這事有損女子閨譽,你為何坦承?」
龍爺總算開了口,但聲音卻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低沉。
她深吸口氣,「我不願你日後怨我,我也不願自欺欺人。」
「那該名男子呢?」
「我跟他已分道揚鑣。」
「你不怨不恨?他始亂終棄,你不求他負責?」
「我跟他原就不是情人,龍爺也不必過度揣測他與我之間的關系,總之我不適合當你的妻子。」
「那又如何?我們拜了堂,在休書未寫之前,你就是我的妻,他玷污了你,我就有權力跟資格殺了他!」
好狂霸的口氣!這個男人——她柳眉糾緊。對他要殺靖宇的話,令她起了反感,也大大的感到不悅,「你不必去殺他。」
「你在乎他?」
她微微一僵,「當然不是!」可怎麼會說得如此心虛?
「那為何阻止?」
龍爺的口氣明顯不悅,卻也莫名的撩起她心口的一把無明火,口氣也轉硬,「我跟你不會再有任何關系了,龍爺又何必為我的事讓雙手沾惹血腥?」
「難道你跟他就這麼算了?」
算了?能不算嗎?就算她有著莫名的不甘心,很多很多的不甘心,但究竟是為了什麼不甘心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能不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