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娶我嗎?」她不假思索的問道。
「這——女孩子家要含蓄點。」王艾儀羞赧的看著女兒。
「你是黃花大閨女,留點行情給人家探听一下嘛!」沈宗承真是被她打敗了!
「可是我要問啊,他有很多尼姑喜歡,但他都不要,我不知人家要不要娶我啊?」沈靈兒不覺得自己說錯話。
「尼姑是方外之人,他不要尼姑是正常的,而尼姑不也該不能喜歡他,這……」沈宗承被她的一席話搞糊涂了,頻頻搖頭,「你別胡亂說話。」
「我說的是真的——」
「靈兒,別讓問題變得復雜,那會愈描愈黑的!」左敦揚和妙軒師太有不凡的交情存在,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問題而傳出妙軒庵中的尼姑不守清規等傳言,他尤其得考慮到子芸的立場……
她撇撇嘴角,一臉委屈,「好嘛,不說就不說。」
「言歸正傳,我想知道左公子的意願如何?」沈宗承再次切入主題。
他一臉正色,毫不遲疑的道︰「只能感謝伯父錯愛。」
這「錯愛」兩字便是婉拒之詞,沈宗承夫婦面面相覦,沒想到兩人會同時會錯意?
「可是我以為你喜歡靈兒?」沈宗承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她是一位天更爛漫的俏姑娘,要人不喜歡也難,不過,婚姻非兒戲,我與她……」他凝重的目光移到神情略帶難過的沈靈兒身上。「我們相處時間只有短短兩日,如此草率的決定姻緣,總是不好。」
左敦揚這一席話絕非推諉之詞,縱然卦象現佳人,不過,他一向是個嚴謹之人,尤其事關感情,何況子芸及博炎紅的事仍待解決……
她咬著下唇,眼眶泛紅,「何必說這麼一大串?你就是不肯娶我嘛!」
「靈兒——」
她倏地起身,氣呼呼的對著二老道︰「爹、娘,我們還杵在人家家里做啥?」
左敦揚見她甩袖就走,連忙一閃身擋住她的路,「靈兒,我話尚未說完——」
「在我听來早就完了,其實你只要簡單的說一句‘不娶’就成了嘛!」
「姻緣有待天賜,而天賜有待時機,你我也許有緣,然而種種跡象顯示,此時絕非是我左敦揚娶妻之時機啊。」
「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你不肯娶我!」她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他濃眉一擰,「目前的我真的不能娶你。」
「看!」她泫然欲泣,「你又說不能娶了!」
「靈兒,目前不能娶並不代表以後也不能娶。」他月兌口而出,但一出口,卻後悔極了,如果命定佳人並不是她呢?他這句帶有希望的話不就又傷了一名多情女?
聞言,她盈眶的熱淚在眼楮里直打轉,她天真的問道︰「意思是過些時日,你就願意娶我了?」
「這——」他一愣,為自己的月兌口之言感到忐忑。
她交纏著十指,小嘴兒一扁,「不說話?是騙我的,對不對?」
「不是,只是世事難料——」
「還說要幫我盡人事,月兌離這場婚事,原來你是有口無心!」她氣沖沖的再次奪門而出。
「靈兒,我——」這一次,他沒有追上去,就算追上去,他也不知該說什麼,追上了又有何用?
沈宗承見女兒都站到門回去了,自然起身,一臉歉然,「帶給你困擾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是我欠缺考慮,孟浪出口,傷了她的心。」他也一臉憂愁。
「不,是我們夫妻倆為難了左公子,只是——」王艾儀一臉憂心,「張竹勛不肯罷手,你又不願即日娶她,我們該如何才能讓他斷了念頭?」
「我當尼姑去!」站在門口、不甘寂寞的沈靈兒耳朵可豎得直直的,一听母親這麼說,想也沒想的又踩進左敦揚的客廳,怒聲宣布。
「開什麼玩笑?」沈宗承馬上大聲斥責。
「不然呢?要我嫁給那個一臉鐵青的張竹勛,那不用幾天,我就‘嚇死’了。」她一臉認真,但說的話卻令人想笑。左敦揚看著她,他和妙軒師太是至交,他相當肯定妙軒師太絕不可能讓她出家當尼姑的,因為她全身上下沒有當尼姑的一丁點「慧根」存在。
「靈兒,」王艾儀一臉緊張的走近她,「別嚇娘,娘可不許你去當尼姑!」
「不然呢?還有哪條路可以走?」
這問題可考倒沈宗承夫婦了,沒有主意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向左敦揚。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她可以暫時留在妙軒庵,妙軒師太和其弟子子芸的功夫足以擊退張竹勛,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解鈴還須系鈴人,沈老爺可否跟張竹勛的爹商談解除婚姻一事?」
沈宗承無奈的搖頭,「談過了,他不肯。」
「這——」他頓了一下,「那只好讓靈兒長期待在妙軒庵了。」
「真的要我當尼姑?」沈靈兒一听到「長期」兩字,眼楮都瞪直了,當尼姑很辛苦耶,她隨便說說,他還當真了?
他灑月兌一笑,之「是緩兵之計,以時間來爭取空間。」
「那如果他一輩子都不放棄呢?那十年、二十年後,我不就老了?」她咬著下唇,一臉的無措。
「你堅持不嫁,而他堅持要你,你們之間又有婚配——」他凝視著沈宗承,「所以惟今之計也只能請伯父鍥而不舍的去解除婚約,不然,此事似乎難以轉圈。」
唉,這就是所謂的請神容易送神難,沈宗承疲憊的點點頭,內心百味雜陳。
沈靈兒看著父親,「爹,看張竹勛那個難纏樣,他爹肯定也勸不動他的,我想……」
「你想如何?」
她抿抿唇,委屈的瞥了左敦揚一眼,「反正他不肯娶我嘛,那你們的意思是我只要當了別人的妻子,張竹勛應該就會放棄了,對不對?」
沈宗承夫婦倆同時點點頭。
「那就隨便找個男的上山來娶我好了!」
聞言,沈宗承夫婦和左敦揚同時一愣,這算什麼建議?
「靈兒,別亂說,這次的教訓還不夠,到時又多了一個張竹勛怎麼辦?」王艾儀頻頻搖頭。
沈靈兒莞爾一笑,「讓他們兩人去打啊,兩蚌相爭,漁翁得利,到時我可以兩個都不嫁!」
左敦揚覺得她還真不是普通的單純,「若是其中一人勝了,你就嫁他?」
「我——」她愣了愣,一張小臉兒苦了下來,當然不嫁!誰要嫁給不認識又沒感覺的男人!」
他笑笑的搖頭。
見他笑逐顏開,她不客氣的送給他一記大白眼,「你最奇怪了啦,我想嫁你,你娶我不是很好嗎?所有的問題就解決了,何必要我爹娘和我大傷腦筋?」
「靈兒!」二老對她的直言不諱實在有點受不了。
她噘起嘴兒,「知道知道,我在為難他嘛,那我還是削發為尼好了,遠離紅塵,斷了俗念。」
「尼姑要斷七情六欲,你做得到?」左敦揚笑著提醒。
「那有什麼難的?」她一臉有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喜、怒、哀、懼、愛、惡、欲七種感情及眼、耳、鼻、舌、身、意所生的六種欲念,你皆能斷?」
「那當然!」
他笑笑的搖頭,「就單以‘欲’來說,才一日未食葷肉便有吃肉欲之人是誰?」
她雙手環胸,嬌俏的再送給他一記大白眼,「誰規定尼姑只能有一種?和尚也有好多種啊?吃肉喝酒都行,我當然可以做另一種尼姑。」
「胡鬧!胡鬧!」沈宗承听不下去,直言怒斥女兒。
「我想這麼著吧,就暫時听左公子的建議將女兒送至妙軒庵去,我們再多方和張竹勛交涉,也許在什麼條件下,他願意放棄這門親事。」王艾儀心知女兒的稚氣,明白多說無益,還是由他們去處理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