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如此的媚態,蕭牧理深深覺得吻不夠,這樣的她才像只風騷的狐狸呢!讓他恨不得一口咬了她,將她吞吃入月復。
他俯首正想再度攫吻她的唇,她卻滑溜地躲開了,在餐桌旁翩然落坐,擺出一副我要吃飯的正經姿態。
沒轍,他吃不到嬌妻的女敕豆腐,只好吃餐桌上燒糊的豆腐。
結果才吃一口,就差點嗆到吐出來。
「好……難吃。」他很不甘願地承認。
「不會啊,我覺得挺好吃的。」她笑。
他瞪著她一口口地吃菜配白粥,唇畔一逕噙著甜蜜的笑意,就好像他做的菜是什麼山珍海味。
他努力想配合她說服自己做的料理沒那麼難吃,但真的不行,每吃一口就是一次折磨,虧她能那樣毫不在意地咽下去。
「澄美,別吃了。」他怕她消化不良。
「我要吃。」她笑咪咪地。
「要是拉肚子我可不管。」
「沒關系。」
「澄美……」
「老公。」她用一聲嬌滴滴的呼喚止住他的勸解,放下碗筷走過來,從身後攬抱他,輕輕地啃咬他耳朵。「是我的狐狸老公為我做的第一頓飯,我怎麼能不吃?我覺得很好吃啊,真的、真的很好吃……」
她很會撒嬌,很清楚怎麼能逗得他心猿意馬,她是他命中魔星。
他終究還是吃到嬌妻的豆腐了,而且是熱情如火、燒燙燙的豆腐,那天早上他們抵死纏綿,幾乎誤了上班時間。
匆匆洗過澡後,他開車送她去舞蹈教室,在車上,他們約好了傍晚見面,她說輪到自己給他驚喜,她會讓他有個永生難忘的美妙夜晚。
會是什麼樣的夜晚呢?
他不禁有些失神,腦海浮現各種不同的畫面,一幅比一幅更色。
幸好他的妻不曉得他想些什麼,一面快樂地哼著歌,一面拿手機上網,忽地,她像是看見某則新聞報導,整個人凍結。
拌聲停了,她怔怔地瞪著手機熒幕,若有所思。
他瞥一眼她顯出幾分憂郁的側顏。「怎麼了?」
她沒回答。
「澄美,你沒事吧?」他有些擔憂。
她仍是動也不動。
「澄美!」他提高聲調,而她猛然醒神,驚叫一聲,跟著朝他望來,深邃如潭的眼眸氳著某種淡淡的迷霧。
那看來像是哀傷。
他胸口一震,呼吸在不知不覺中凝住。
偶爾,他會從她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如夢似幻,猶如迷路的孩子,辨不清方向。
每當此刻,他便格外感到心慌意亂,很怕自己一走神,她就會忽然消失不見。
「澄美。」他小心翼翼地揚嗓。「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是……你的家人嗎?」
自從他們相識以來,她從未提起自己的家人,只說因為意見不合,她在幾年前離家出走了,他不知道她家里有誰,是什麼樣的來歷背景。
「如果我一輩子都不回到那個家,不介紹你認識我的家人,你能接受嗎?還願意這樣愛我嗎?」求婚的時候,她曾如是問他。
「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家世背景,你是孤兒也好,有一大串親戚也罷,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他很認真地回應。
「那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現在這個我,你還會愛我嗎?」
「你就是你。不論是從前的你,現在的你,都是你。于澄美,我愛你。」
他熱烈地表白,而她听了,霎時淚流滿面,哭倒在他懷里。
于是他知道,她的家人、她的過去,是她心里說不出口的痛。
他決定不再追問,除非她主動對自己傾訴。
「我會告訴你的。」澄美凝視他,從他眼里看出關懷的疑問。「只是不要今天好嗎?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我不想提起不開心的事。」
「好,那就別說,你什麼時候想說都可以,我等著。」
他溫柔地許諾,這輩子也只對她如此體貼入微了,只是他沒想到,這番溫柔體貼竟會成為一把刺傷自己的利劍。
下午,當他在法庭進行一場唇槍舌劍的辯論時,他的助理忽地氣急敗壞地闖進來,告訴他一個壞消息。
「蕭律師,剛剛醫院打電話來,你老婆發生車禍了!」
他驚駭不已,顧不得正在開庭,跟法官道歉後轉身便走,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醫院,在手術室外心亂如麻地守了幾個小時,又在病房不眠不休地看顧一夜,終于等到她醒來。
「澄美!」他紅著眼眶,握住她的手不放。
她朦朦朧朧地看著他,許久,許久,才困惑地揚嗓——
「你是誰?」
第2章(1)
「不記得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她忘了所有關于我的一切。」
「她失憶了?」
「嗯,她回到二十三歲那年了。」
「不懂。」
他也不懂啊!
環顧圍繞自己殷殷追問的父親和兩個弟弟,蕭牧理胸口充塞一股無法言喻的煩躁,他發現自己無法維持平素那淡定從容的神情。
嬌妻意外發生車禍受傷,緊急動手術,昏迷醒來後竟失去了部分記憶,這幾年的事情她都忘得干干淨淨,還以為自己仍然是個在攻讀經濟研究所的碩士生。
她不記得自己曾離家出走,不記得自己已多年不跟家人聯絡,她不記得與他相識、相知、相愛,對她而言,他這個丈夫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怎麼會有這種事?
蕭牧理很慌、很急,他才是那個最想搞懂這一切的人,老爸和弟弟偏要從他身上得到答案!
「好了,大家都先別問了。」蕭家老二蕭牧野看出兄長的焦躁,主動出來打圖場。
「大哥現在心情一定很混亂,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蕭老爹和蕭牧軍互看一眼,都是神色猶豫。
「那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大嫂嗎?」蕭牧軍問。
「現在進去看她,只會讓她更緊張,她連大哥都不認得了,又怎麼會認得我們?」說著,蕭牧野輕聲嘆息。
事實上他們剛才一群人收到消息,已經沖進病房探望過于澄美了,結果把她嚇得不知所措,揪著被單蜷縮在床角,膽怯慌亂的模樣仿佛誤觸陷阱的小動物。
「你們都先回去吧。」蕭牧理嗓音喑啞。「我留在醫院照顧她就好。」
「可是……」蕭老爹不願離開,他一向把這個兒媳婦當成親生女兒來疼,她出車禍,他這個做公公的可是很心疼的啊!
「澄美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會不會是受到車禍驚嚇,一時傻了?說不定我們現在再進去跟她說說話,她就會想起我們了呢。」
「老爸,你別亂了。」蕭牧野皺眉,一手扯著父親,一手拉著弟弟。「大哥,我們先走了,有什麼消息你再通知我們。」
語落,他硬是將礙事添亂的兩人拉離醫院。
送走滿懷擔憂的家人後,蕭牧理站在原地出神,許久,他才勉力收拾紛亂的情緒,回到于澄美住的雙人病房。
她依然維持蜷縮的姿勢,靠坐在床頭,雙手抱膝,似是正在發呆,听見他進來的跫音,嬌軀驀地一顫,蒼白的臉蛋緩緩揚起。
她小心翼翼地盯著他,那充滿防備的姿態令他胸口擰絞。
「澄美,你別擔心,醫生說這很可能只是暫時的情況,也許過兩天你就什麼都想起來了。」他柔聲安慰,故作輕快地走向茶幾,替她斟了一杯熱茶。
「喝點茶,定定神。」
她沒接過茶杯,搖了搖頭,凝睇他的眼眸氳著迷離水霧。
「你想要什麼?肚子餓嗎?還是我去買點東西給你吃?」他試探地問。
「我想……」她終于開口,卻是令他為難的要求。「見我爸媽。」
他無聲地嘆息。「我不認識你父母,不曉得該怎麼聯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