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跪在門外那人的臉色有多難看,搖椅上的慕容禎神情淡定的把玩著懷中的小貓。
「這樣的貪官,本侯爺可不敢和閻王爺他老人家搶,到了地府,他還得受牛鬼蛇神的審判呢。不如勸他趕緊死了吧,死了之後,記得來告訴本侯爺一聲,本侯爺好差遣家里的奴才買幾串鞭炮,替被他剝削的那些無辜百姓大肆慶祝一番。」
沒等門外那人因這話崩潰,伺候在慕容禎身邊多年的小僕喜多已經額冒冷汗。
他家主子嘴毒心狠可是京城乃至整個天啟王朝皆知的事,可是主子啊,就算您再怎麼看不上那戶部尚書左大人,也沒必要在人家彌留之際,說出這麼惡毒的話咒人早死啊。要知道做事太不給別人留情面可是會遭來麻煩的,萬一哪天真有人瞧您不順眼的登門報復,您就不怕丟了性命嗎?
喜多心里哀嘆,卻又不敢糾正刁蠻的主子。
房里的慕容禎不耐煩的揮揮手,趕蒼蠅似的對門外道︰「你也別在那跪著礙眼了,趕緊回去吧,萬一你家大人真斷氣,你可連最後一眼都瞧不見了。」
那人還想再繼續跪求,無奈慕容府里的下人已經得了主子的命令,非常不客氣的將他趕了出去。
耳根子總算清靜,慕容禎慵懶起身,對著懷里一動也不動的小白貓又揉又捏。
今日外頭艷陽高照,對于初冬來說,可是難能可貴的好天氣。
他抱著懷中的小貓,緩步踏出房門,來到院子中曬太陽,兩旁僕人亦步亦趨的緊隨其後。
慕容府的院子十分考究,假山流水、花草樹木一應俱全。雖然天氣越來越冷,不似夏日綠葉紅花滿園,但偌大的庭院,仍別有一番風味。
愛門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突地響起,「小老兒真的是有急事求見慕容侯爺,還望各位官差大哥行個方便,容小老兒見侯爺一面……
守在侯府的幾個侍衛不客氣的嚷嚷,「趕緊把人抬走,別給我們侯爺府添穢氣,走走走,快走。」
「官差大哥,這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里面住著的主兒可是當今皇太後的親佷子,當今皇上的表弟,豈能是你們這些刁民想見就見的!」
這時,一道極好听的嗓音突然出聲斥道︰「我們一沒搶劫二沒殺人三沒放火,只是有事上門來求侯爺救人,你憑什麼說我們是刁民?你可知何謂刁民?還是在你們侯爺眼中,凡是上門來求他的老百姓都被歸類為刁民?」
「你……你這丫頭真是不識好歹……」
外面的爭吵聲令慕容禎忍不住挑了挑眉。
旁邊的喜多見狀,忙不迭小聲道︰「主子,外面的氣溫到底有些涼,您要不進屋休息一會兒?」
他冷哼一聲,抱著小貓向門口處踱去,並示意喜多將府門拉開。喜多會意,急忙打開侯府大門。
第1章(2)
就見外面站了幾個老百姓,為首的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兩人身後還放著一個擔架,上頭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中年男子。
看到這一幕,慕容禎就什麼都明白了。
門口的幾個侍衛見慕容禎出來,急忙上前躬身問安。
鳳五聞言,立刻跪倒在地,哽咽道︰「小老兒素聞侯爺擁有起死回生之能,我家徒弟阿貴被惡霸打成重傷,命在旦夕,望侯爺仁慈體恤,救阿貴一命,小老兒做牛做馬,一定不忘侯爺恩德。」其它人也都跪地懇求。
他倨傲的站在門口,冷漠的看著那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哼笑的說︰「天下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咽氣,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上門求本侯救命,本侯豈不是會忙死。」
鳳五仍舊不肯放棄,「小老兒自知貿然上門求侯爺救我徒弟實為強人所難,可我家徒弟上有老母、下有妻兒,一家人全都等著他賺錢養家,求侯爺救他一命。」
說著,立刻磕頭,樣子謙卑又無助。
鳳夕瑤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她爹。抬頭瞪了那高高在上的慕容禎一眼,「侯爺應知曉自古醫者父母心,既然上天賜予你起死回生之能,你救他一命,又能浪費多大力氣?」
慕容禎垂著眼眸,漠然的看了她一眼,無情道︰「我為何要救他?」
她微怔,片刻後反問︰「你為何不救?」
被她這話給問怔了,他勾起唇瓣,冷笑一聲,「因為本侯不高興。」
「侯爺看似高貴如神,豐神俊朗,可惜卻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畜生,真是可悲又可嘆,像你這種心硬如石之人,老天真是瞎了眼,讓你擁有那起死回生之能。」
「夕瑤……」鳳五听到女兒的一番話,嚇得冷汗涔涔。
自古以來,貧不與富斗,富不與官爭,這是千年不變的道理。可女兒竟然大聲責罵身分高貴的慕容侯爺,他們的下場豈不是……
鳳五這邊怕得要死,伺候在慕容禎身邊的奴才也被她膽大妄為的言詞嚇得不知所措。
慕容禎絕對是個記仇又小心眼的主子,這姑娘莫非是不要命了,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痛罵主子?
慕容禎陰沉俊臉,抱著貓咪的手指不經意的收緊,可憐的貓咪似乎被那股力道抓痛了,喵嗚慘叫一聲。
眾人都以為他會當場發怒,沒想到他卻在這個時候輕輕笑了一聲。
「想要本侯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他慢慢放松捏在貓咪身上的力道,彎身,慢條斯理的將貓放到地上,令眾人驚訝的是,那貓雖然生得小巧可愛,但後腿卻是瘸的。
只見那貓咪踉蹌了兩下,就摔倒在地。
喜多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主子平日的惡趣味,經常給府里的下人或是小動物喂奇怪的藥,雖不致死,但也能把人折騰得夠嗆。
這可憐的小白貓,雖生得嬌女敕可愛,但主子之前嫌他太過調皮,便給他下了怪藥,沒過多久,小白貓失去活動能力,每天只能窩在主子懷中做一只小痹貓。
慕容禎指了指癱倒在地上的貓咪,笑道︰「你要是能讓這只貓重新走路,本侯或許會考慮一下替你們救人。」
鳳五瞧小白貓的兩只小前爪不斷在地上撲騰,可是兩條後腿卻完全無力。這……這貓該不會是殘疾了吧?
如果他真殘了,那侯爺豈不是故意為難人?
鳳夕瑤斂眉向前走了幾步,彎身,將行動不便的小貓抱在懷里模了模。
可憐的小貓在她懷中拱了拱,無辜的眼中眨著濃濃的水氣。
「夕瑤,這……」
她抬手,示意她爹噤聲,「這件事交給我。」
說著,她從袖袋里掏出一只小袋子攤開,里頭整整齊齊擺放了一排閃閃發亮的銀針。
慕容禎眉頭一聳,就見她在眾人的注視下,取出兩根銀針,輕輕扎在小白貓後腿的穴位上。
學醫之人會針炙不算什麼,但如果給動物施針,那可是了不得的能耐。因為動物身上毛多,很難找對穴位,再加上動物並不像人那麼配合,一旦痛了就會掙扎,更不易下針。
這小貓雖行動不便,可被針扎了一下,還是喵叫了一聲,並試圖逃走,鳳夕瑤不慌不忙,溫柔的撫了撫他額頭上的短毛,讓他慢慢安靜下來。
鳳五看了覺得奇怪。女兒從小刁蠻成性只知敗家花銀子,雖然五年前那場敝病後性情大變,但醫術方面未承襲他太多。
眼下見她施針手法老練,甚至比他這個大夫還要有能耐,令他大為不解。
但此刻並不是解惑的時候,他也只能靜待一旁。
大約半炷香過後,鳳夕瑤將扎在小貓身上的針抽回,小貓低叫一聲後,竟縱身一躍,從她的懷抱跳到地上,後腿雖出現短暫的行動不便,但他努力了一下,很快便跑離,消失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