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的祈禱 第18頁

「老天!你到底要我怎麼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得學會分身術才能與雷藍在一起嗎?」

莫麗莎微微笑了。她側著頭打量莫凱頓,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當然不用,你只要傾听你自己內心真正的聲音。真的有愛,相隔千萬里的感情也可以長久;若沒有愛情,兩個人朝夕相處也只是相看兩相厭而已。」

真正的聲音?!

與崔塔相隔千萬里的麗莎居然說出與崔塔一模一樣的話來!

莫凱頓愣愣地注視著美麗絕倫的妹妹。什麼叫內心的聲音?難道誰都听得到自己內心的聲音,卻只有他听不到嗎?

他提早來到餐廳。紐約的天氣陰陰冷冷的,給人一種寒涼的感覺。他的手藏在大衣里,深切地懷念起非洲舒適的氣候。

夜色漫漫,繁華的紐約有世界上最瑰麗的夜Z。

莫凱頓等在紐約的路燈旁,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景象。

正值下班時間,路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絕大部分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手上抱著大包小包的食品、文件,甚至來不及停下來欣賞旁邊精彩的櫥窗。

他也曾經這樣度過他的每一天。在暗巷里,在酒吧里,他拿著槍四處追捕人犯,然後埋首在公文桌前寫那永遠寫不完的報告。

上班、下班、味如嚼蠟的微波食品、一個接一個陌生得沒有面孔的女人……

他一直以為只要結了婚,他的生活就會改變,但現在仔細想想他未來的生活,他發現就算他結了婚,就算他真的擁有了他一直想要的孩子,一切還是不會改變。

他懷念非洲的生活——看著夕陽西下,看著陽光照耀大地,欣賞長頸鹿走路的模樣……

他甚至想念那只名叫奇奇瑪的大猩猩。

「紐約,還是跟過去一樣。」雷藍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身邊,淺淺淡淡地開口。

莫凱頓凝視她。今夜的古雷藍穿著一件寶藍色的小禮服,看起來高雅動人,但他寧可看她穿卡其服、牛仔褲的模樣。

「你來了。」

「嗯……」雷藍微微地笑了。「謝謝你請我吃晚餐。」在電話中她的聲音有點冷淡,她不知道她那種冷淡的態度多叫他擔心!

「應該的,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你和你哥哥。」

雷藍抬起眼楮看了他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街道上。

「亞達力和我一直都是分開的……」她淡淡開口︰「我住台灣,而他住美國。在我十五歲之前,我都還不知道原來我的父親那麼有權勢——」她澀澀一笑。「我母親過世之後,我才到這里來,念完高中接著念醫學院。‘他’很反對我到非洲去,我們為了這件事鬧得非常不愉快,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棄要我回美國。」

「你討厭他嗎?」

這是第一次雷藍主動談起自己,他心里很高興,但又怕過于莽撞會使得她再度封閉自己的內心,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探問。

「討厭?不。」古雷藍聳聳肩,有點悲哀的感覺。「我沒有討厭他,我只是……只是沒有感覺。」

「沒有感覺?」他不能理解她的說法。

「我們中國人說︰‘血濃于水’,意思是說有血親關系的人永遠比沒有血緣關系的人來得親密,但我卻發現我對自己的父親沒有感覺。」她說著,微微蹙起眉,仿佛自己也感到奇怪。「我不恨他、不討厭他,也不喜歡他,我只是……只是沒有感覺。」

她突然抬起眼楮,迷惑地注視著他。「你覺得我無情嗎?」

他搖頭,不能想像她無情時的模樣。古雷藍對這世界的感情、對那些動物們的感情是他前所未見的!

「你是我所見過最多情的女人。」

他們彼此凝視,足足過了十秒,古雷藍終于澀笑。「他並不這麼想,他說我是世界上最無情的女人,他認為我與我的母親一樣冷血。」

莫凱頓無言地凝視著她,隱約地,他看到她眼中的悲傷——那不被了解的深刻悲傷。

「他以為感情可以讓我留下,所以找了一個學長來追求我,我不得不承認這很有用。」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木然,說的仿佛是別人的故事。

「喔!天哪!」

莫凱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這就是她傷心的理由?自己的父親為了不讓她離開而替她安排了一個男朋友——

「他真該死!」

「我真的以為我會;留,如果我沒發現那家伙另結新歡的話。」她聳聳肩,僵硬地笑了。「那女人居然是我的同事,就在訂婚前夕,他們躲在醫院某個角落里親熱——不過我該感謝他們,如果不是這樣,或許我沒辦法下定決心離開。」

「嘿!我遲到了嗎?」

席薇亞快樂的聲音突然出現,而莫凱頓狠狠詛咒一聲。

「雷藍——」

迸雷藍卻微笑地轉身面對席薇亞。「席蔽亞,你好。我是古雷藍。」

她們真的握手,像好朋友一樣。莫凱頓恨不得一槍打破自己的頭!如果他早知道亞達力不來,那他絕不會讓席薇亞一起來的!

席薇亞好奇地看著古雷藍,表情像是參觀動物園的小孩。

「你就是那個每天都跟猩猩在一起的女人嗎?」

雷藍淡淡看了莫凱頓一眼,然後回答︰「不會啊,比起某些人類,銀背猩猩的味道好多了。」

「那位古小姐看起來好野蠻。你有沒有看到她晚餐的時侯做了什麼?她甚至連刀叉都不會用!」席薇亞笑得花枝亂顫,好像那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一幕。「我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跟那些野人生活在一起的,也許他們從來不用刀叉吃肉呢!」

想到崔塔與歐加用刀叉吃飯的模樣,他很想笑,但卻笑不出來——那景象代表的是悲哀,而不是有趣。

人種的高級與否,真的取決于用不用刀叉。穿不穿西裝嗎?這觀念多麼可笑!

「那是因為她長期住在非洲,而且我也不認為那有什麼好笑的。」他只記得雷藍是如何面對那種尷尬的景象——她依舊鎮定,然後很可愛地皺皺她的小鼻子,向侍者要來另一副刀叉。「反正我認為她太野蠻了,像她這樣的人根本沒辦法在紐約生活下去。」

莫凱頓無言,事實上他也相信雷藍無法在紐約生活,但她為什麼要呢?當她擁有非洲那樣美好的生活時,她又為什麼要降格以求?

「她到底什麼時候要走啊?」

席薇亞月兌下晚禮服,身上只穿著輕薄如蟬翼的紫色薄紗;她的頭發放了下來,輕輕柔柔的模樣十分撩人。

「應該就快了吧……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希望她可以多留幾天,好參加我們的訂婚宴啊!」

「訂婚?」莫凱頓愣了一下。

「難道你忘了你的求婚嗎?」席薇亞溫柔地趴在他的背上,細致的肌膚軟軟地偎著他寬廣的肩。「我們訂婚好不好?這段日子以來,我已經想清楚了,我願意嫁給你。」

他沒有忘,他只是……只是變心了。

莫凱頓嘆口氣。為什麼席薇亞不早點答應他的求婚?如果她早在他到非洲去之前答應,那麼他不會愛上古雷藍——他相信自己是個對誓言忠實的男人。只是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當他抱著席頒亞,聞著席薇亞身上那濃濃的胭脂味時,他卻深深地懷念起古雷藍身上那股野性的氣息,仿佛草原、仿佛非洲清晨的陽光般清新。

當他踫著席薇亞細致雪白的肌膚,他的指尖卻思念雷藍健康而富有彈性的觸感——他深深的愛上古雷藍,盡避他知道兩人的距離遙遠,但他的心卻無法克制地飛往雷藍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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