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 第19頁

他曾想過將這些事永遠埋在心里,他不想孟可跟他受一樣的痛苦,可是現在他卻開始猶豫了。

到北京之後所發生的這一切、櫻冢壑的出現——在在都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

第七章

「教我說中文。」

長谷川傻住了,他已經快被嚇出心髒病了,沒想到少爺醒過來之後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教你說中文?!」

「嗯。」

「呃……是因為孟可小姐?」

櫻冢壑沒回答。

「少爺,您如果什麼話都不說的話,實在很難教耶。」

「我要學中文。中文很難嗎?」

「有一點。」長谷川嘆口氣,伸手模模他的額頭。「太好了!終于退燒了……」

「謝謝該怎麼說?」

「如果您只是想學『謝謝』,那還好辦,不過我想您想學的應該不是那麼簡單的吧?」

「你不教我也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學。」

長谷川連忙搖手。「我當然願意教,只是……少爺,再過幾天孟可他們就要回台灣了。」

「我知道。」

「那您現在學中文有什麼用呢?將來大家一樣見不到面了啊。」

「一定會有用的。」他突然微笑,雪白的臉色終于透出一絲殷紅。

「唉……果然是少男少女,一個想學日文、一個想學中文——長距離的愛情啊……啊啊啊!算了算了,當我沒說過吧,哈哈!」

就在這時候有人敲了敲房門,長谷川的笑容僵住了,他干笑兩聲。「該來的總是要來。唉,跑不掉了。」

躺在床上的櫻冢壑的眼神果然黯了黯。

長谷川上前開門,站在門口的是兩名穿著和服的美麗婦人,其中一個年紀已經很大了,她的皮膚光滑得猶如少女一樣,只是滿頭的銀發泄露了她的年齡。而另一位雖然滿頭烏絲,模樣美麗過人,可是她那嚴厲的眼神卻教人畏懼。

長谷川恭敬地行禮。「老太太、太太,一路辛苦了。」

櫻冢老太太微微一笑。「你也辛苦了。」

而櫻冢太太的反應則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她走進房間看見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的櫻冢壑,立刻嚴厲地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孟可在櫻冢壑他們所住的樓層探頭探腦地張望著。剛剛她去櫃台問過了,他們住在十四號房間,雖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這一整天她總記掛著不知道櫻冢壑現在怎麼樣了,再不來看看,她委實難以心安。

「7014號……左邊是01到30,右邊是31到60,那應該是左邊吧……」整個樓層都安安靜靜的,連腳步聲也听不見,厚厚的地毯把所有的聲音都吸走了。望著那長長的走廊,她有點不安的感覺。

正遲疑著,突然有人在身後拍了拍她的背。

「哇!」孟可嚇了一大跳,猛然回頭。

「緊張什麼?」任吉弟那似笑非笑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孟可氣得跳腳罵道︰「你怎麼偷偷模模跟在我後面!這樣會嚇死人的!」

「我看妳到櫃台問東問西的,自然會好奇了。」任吉弟淡淡地說著。「想來探望那個日本人?」

「人家有名字的,他叫櫻冢壑。」

「那不重要。」吉弟厭惡地說道︰「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到兩個大男人的房間里,妳不覺得不妥嗎?」

「有什麼不妥?我只是想看看他有沒有好一點,昨天晚上他——」

「不要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孟可愣了一下,任吉弟的表情好嚴肅,而且看起來很……很討厭的樣子?「昨天晚上他受傷了啊,你也看到了,所以我——」

「他只是一只病貓,死不了的。」

孟可更意外了。這不像是任吉弟向來待人處世的方式。他對她的同學都很好啊。「你為什麼這麼說?他不是病貓,他只是被偷襲了而已。」

「妳又要說什麼火紅女,什麼鬼怪,什麼惡靈了是嗎?」他忍耐地深吸一口氣。「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孟可小姐,請妳听听自己所說的話,妳認為這樣的話真的有道理、有邏輯嗎?」

「可是那是真的發生過的事情啊,我沒必要騙你!」孟可焦急地嚷道︰「我真的看到那個老婆婆,還有那個被附身的日本男人——」

「夠了!我下想再听妳胡說八道了,妳真的被他們兩個影響得太嚴重了,現在就跟我回房去。」任吉弟不由分說地拉住她的手往反方向走。「妳有本事的話就把這些事情跟艾伯母再說一次。」

「吉弟,你明知道我媽不會相信這種事情的!」孟可氣得咬牙。

「對,不只妳媽咪不會相信,任何人都不會相信!」

「你放手啦!我還沒去探望他呢,不要一直拉我!」

「我不想讓妳去探望他。」

孟可愣愣地望著任吉弟的背影,他的口氣好霸道!是的,任吉弟向來都是個霸道的男人,可是他從來沒有用這種態度對待過她。

「你干嘛這樣?你不能限制我交朋友的自由!」孟可使勁甩開他的手,堅決地轉頭往七一四號房的方向走。

「我的確沒資格限制妳交朋友的自由,但他是個日本人!」他立刻追上來,毫不讓步地擋在她面前。

「日本人又怎麼樣?我交朋友難道還要看對方的國籍嗎?」

「妳不認為妳已經太過分了嗎?跟一個才認識沒幾天的人三更半夜到處亂跑,甚至胡言亂語說些怪力亂神的話,妳根本已經盲目了!」

「我沒有盲目!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奇怪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我對櫻冢壑是真心的,我要跟他作朋友!」

任吉弟錯愕地望著她。「妳說什麼?什麼真心的?妳才認識他幾天就說自己是『真心』的?!」

「難道不對嗎?我是真心真意要跟他作朋友——」看著吉弟那混雜著不可思議與受傷的眼神,她突然說不下去了,只能倔強地閉上嘴。她知道自己說得太過頭了,可是卻又停不下來。

「所以無論我怎麼反對都沒有用對吧?」

「我就不明白你為何非來不可。我已經說過許多次了,我們的責任已經盡了,建設公司的人也很感激你當天晚上所做的一切,那次的意外他們必須負完全的責任。」

櫻冢壑什麼話也沒說。

長谷川不由得在心里嘆口氣。他真希望少爺可以在被兩位太太念的時候偶爾表現出一點他這年紀的少年應有的叛逆,可惜每一次都落空了。櫻冢壑那種完全空白的表情委實令人沮喪。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妳身為他的母親,所該做的就是支持他,而不是老是在他耳邊嘮叨吧!」櫻冢老太太不耐煩地瞪著媳婦。

櫻冢太太深吸一口氣,忍耐地轉身面對婆婆。「母親,小壑年紀還小,不懂得事情的輕重緩急,但您總不會老糊涂了吧?為了一件與我們櫻冢家根本無關的事情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還被人襲擊受傷,這可不是櫻冢家繼承人所該有的行為。」

少爺什麼話都不說,但身為他的導游跟老師,長谷川覺得自己有義務為他做些辯解,于是他只得大著膽子低頭說道︰「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我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知道當天晚上有一個人失蹤了,到現在都還沒找到不是嗎?少爺就是為了那個人而來的。據我所知,那個人應該是被從墳墓里跑出來的鬼魂給附身了——」

「長谷川先生!作為他的家庭教師,你該做的是指導他的功課,而不是帶著他私自出來旅游。關于這件事,我還沒問你呢。還有,一個對靈術完全不懂的外行人請不要插嘴我們的家務事,那不是什麼鬼魂,那是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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