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口氣,無奈地笑笑︰「我真的不知道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是嗎?」她自嘲地笑笑︰「那我以前是什麼樣子?我記得我一直是這個樣子的。」
「是因為他嗎?」
「誰?」
鐘司將目光移到舞台上的男人身上︰「童天杰。」
她一震,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那時我多心?你到這里來的次數如此之多,每次都是這個時間,你不是——」
「你到底在懷疑我什麼?你又有什麼資格質問我這些?」她沒有表情地望著我︰「這算什麼?你在吃什麼醋?」
「我只是——」他望著她,突然之間氣餒了。
對啊!他這又算什麼?
他有什麼資格來問她這些問題呢?
九十年代了,沒有人真的有什麼資格去約束他人,他們之間甚至連甜言蜜語都還說不出口。
幾年的商場悍將,情場浪子的生涯並沒有使他更了解這個世界,更了解女人,面對凱波,他突然詞窮了。
凱波移開視線,食不知味,卻十分認真地吃著送來的食物,代表這個話題已經結束。
她早已明白暴露自己的心,是注定要受傷的,她再也不會那麼傻,那麼愚蠢地承認任何事。
不管是不是會後悔。
「鐘司?我沒意見。」
「沒意見?難得你會對誰完全沒意見。」
房俐華聳聳肩,專注地打著她的電動玩具︰「在你還沒有意見之前我怎麼能夠有意見?」
凱波拉拉她的頭發︰「什麼意思?」
「我們對彼此影響得太嚴重了啊!幾年來只要我說不好的你都不要,做掉一堆男人了,我再有意見你嫁得出去才奇怪。」
「可是我很需要你的意見啊!」
「啊,死掉了!」她哀嚎一聲︰「都是你啦!」熒幕上的小人掉到陷阱里一命嗚呼——
阿俐索性關掉電腦轉過身來,燃起一根煙︰「好吧,好吧,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了,要怎麼拷問隨便你吧!」
凱波垂下眼,反而不知道到底要說些什麼了。
「你和鐘司才認識沒多久,我和他也不比你熟,你真要問我覺得那個人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我對你的意見通常都很具有殺傷力,如果說得不對怎麼辦?」
「你覺得他和我很合適?」
阿俐想了一想,撇撇嘴又聳聳肩︰「你覺得呢?」
「是我先問你的!」
「我知道是你先問我的,可是總要知道你心理怎麼想啊!」
凱波無奈地嘆口氣︰「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很優秀,也許就是因為他太優秀了。」
「你怕你會制不住他?」
「我不了解他。」
她扮個鬼臉︰「誰又真的了解誰來著?」
「那種感覺不一樣!」
「你到底要我說什麼你就只說嘛!要我給你一個理由好離開他,還是給你一個理由去愛他?」
「阿俐,我是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跟你說真的啊!在我看來,鐘司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你們才剛開始,彼此湊還不了解,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能愛就愛,不能愛就分開嘛!現在煩惱這些你不覺得很多余嗎?」
「我不想傷害他啊!」
阿俐嘆口氣,拍拍自己的額︰「老天!你這也太那個了吧!你就這麼肯定一定是你去傷害人家嗎?你怎麼知道他沒有你就一定會去死的?你以為你是誰啊!」
凱波一楞,想了一想︰「說得也是。」
「本來就是,我們都已經二十好幾了,又不是十七,八情竇初開是小孩子,哪有誰不愛誰,誰就活不下去那回事?你別呆好不好?」
「可是——」古凱波煩惱地蹙起眉︰「我很不喜歡別人一直說我男朋友一個交過一個,好像花蝴蝶一樣成天飛來飛去,好像很——很——」
「水性揚花?」
她無言地點點頭。
房俐華瞪她一眼︰「你是去誘惑誰了嗎?那麼多人要自己送上門來,死掉干你什麼事?你又沒答應過他們什麼事,又沒騙他們的錢,又沒拐他們的色的,你對不起誰來著?人和人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分開啊!這是很正常的事,你這要是能叫水性揚花,那些真的騙過無數男人的女人不早該天打雷劈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別人不見得就這樣想啊!」
「是!別人都是聖母瑪利亞,都是能立貞節牌坊的烈女,就你浪蕩!」
「拜托!」凱波又好氣又好笑地叫了起來︰「什麼話!」
「中國話啊!」她滿不在乎地吐口煙,慢條斯理地接下去︰「你上不愧天下不愧地的,有什麼好在乎的嘛!別人愛怎麼想是他們的事,你管那麼多做什麼?瀟灑一點吧!」
「事情要都像你講的那麼簡單就好了。」她咕噥。
「意思是說我很單細胞就對了。」她斜睨她。
凱波側著頭想了想︰「可以這麼說。」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凱波笑了起來︰「真怕了你了!任何事到你手上都好象沒什麼似的,偏偏真要扭曲起來你是比誰都想不開!」阿俐聳聳肩︰「那要不怎麼辦?人嘛!偶爾也要均衡一下啊!活得那麼快樂會遭天妒!」
「說了半天你什麼也沒告訴我。」
「天哪!你還真難纏!」
「都是你教導有方,我都是被你教壞的!」
「又是我,好事輪不到我,壞的都是我做的。」阿俐咕噥地抗議。
「你到底覺得怎麼樣嘛!」
「你真要我說?」
「當然。」
「好吧!」她伸了伸懶腰︰「我覺得——」
「如何?」凱波有些不安地望著她。
「先告訴我是不是有第二者?」
她一下子沉默下來。
「賓果。」阿俐申吟地叫了一聲︰「我就說嘛!難怪你沒事拿這種鬼問題來扭曲我,快招,是誰?」
凱波猶豫地考慮著。
「快從實招來,我可以考慮饒你不死,否則——發生什麼慘絕人寰的事可別怪我沒事先告訴你!」
「現在到底是誰在拷問誰?」她嚷了起來。
「沒辦法!誰叫你笨嘛!被我抓到小辮子你也只有認了!」阿俐笑嘻嘻地︰「和我在一起這麼多年還是治不了我,你只有怪你自己資質魯鈍了,怨不得別人!」
凱波瞪了她好半晌,終于認輸地嘆了口氣︰「認識你真是我的大不幸!」
「彼此彼此。廢話少說,快點從實招來!」
她想了想︰「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帶你去的那家餐廳?」
「哪一家?」她茫然地問︰「台北市有上千家餐廳,你說的是哪一家?」
「有現場演唱的那一——」
「童天杰。」
凱波訝異地睜大了眼︰「你怎麼知道?」
阿俐朝她扮了個鬼臉︰「我又不是白痴,也不是瞎子,我不會自己看啊!那天跟你說什麼話你都有一句沒一句的,就算我告訴你,你家失火了,我猜你也不會甩我。」
「哪有那麼嚴重!」
「就有那麼嚴重。」阿俐嘆口氣︰「你對歌聲好的男人先天上就沒有免疫力,真是夠遜了!那家伙的確是個萬人迷——至少以他的聲音來說。」
凱波無言地把玩著打火機,干澀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原先只是很欣賞他,可是那天——那天我在餐廳門口淋雨,他過來替我撐傘,要我陪他走到餐廳,結果——」
「結果你就陣亡了。」她咕噥。
「你覺得很好笑?」
阿俐虛假地扯扯自己的臉︰「是!真是好笑極了,我要笑得出來才有鬼!」
「為什麼?」凱波不解地望著她︰「你甚至還不認識他。」
「我不必認識他就知道結果了,干嘛還去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