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色可妻 第42頁

「打人了,打人了!蘭大少爺打了知府大人,快把他捉起來治罪,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呀……」

被男人親了的溫道江呆若木雞,許久才回過神,一眾衙役見他沒回應,便以為是認同,紛紛一擁而上,將萬夫莫敵的可怕男人圍在正中央。

由于顧忌妻子安危,蘭泊寧沒有反抗,還笑笑地對妻子說︰「沒事,我到知府衙門泡泡茶便歸來。」

其實他也曉得痛毆蘇暉明的罪不重,只要人不死,再塞筆銀子給溫道江,打人一事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溫道江的貪財眾所皆知,他是看銀子辦事,有錢什麼都好說。

可是和官差起沖突那是犯了重罪,都在江蘇城里討生活的,官府要治他多得是機會,為免惹禍,因此他選擇束手就擒。

只是誰也沒料到,蘭泊寧最後是滿身是血的被抬出來,傷痕累累,手、腳、背後被打得皮開肉綻,傷口跟干掉的血及衣服粘在一塊,讓蒲恩靜差點哭得沒厥過去。

原來他一下獄就遭蘇暉明收買的獄卒下了軟筋散,而後一群蘇家下人拿了棍棒進了地牢,劈頭就是一陣狠打猛抽,把蘭泊寧打得不成人形才罷手,只留他一口氣苟延殘喘。

是魚思淵又送錢又賣人情的,才讓溫道江的驚堂木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輕判,三日後再去牢里接人時,蘭泊寧已昏迷不醒,高燒不退,全身沒有一塊皮膚是完整的。

蘭府

「還……還哭,我不是沒……沒事了嗎?瞧你變成小愛……愛哭包……」看得他好心疼。

「我哭我的你別管,少說點話,蘇家那惡人太可恨了,居然敢在牢里下黑手,還有縱容他的知府也該死……」此仇不能不報!

蒲恩靜以為她是在心里默想,殊不知她太過氣憤竟不知不覺說出口了。

「好,等我好……好了,一起去報……報仇……」他想伸手安慰她,卻牽動了其他傷口,頓時吃痛地悶哼。

蒲恩靜淚眼婆娑的瞪人,沒有半絲殺氣反而多了小女人的嬌媚。「你不許去,我去就好,你待在屋里養傷。」

一听妻子要一個人去為他報仇,他好笑地看看她的細胳臂、細腿,柔弱似柳的小身板。「你要拿針去戳人嗎?」

「不要瞧不起女人,女人狠起來比男人還可怕。」她們不是不敢,而是還沒被逼到臨界點。

他想笑,卻痛得直呼。「先把你的眼淚擦了再來說服人吧。」

「我不敢殺人,但我敢炸人。」她才不管歷史會不會產生偏差,傷了她的男人她還能悶聲不吭的當啞巴嗎?一味的忍氣吞聲只會讓小人得寸進尺。

「炸人……」炸成肉干嗎?他想。

蘭泊寧心里想的是下鍋油炸,而蒲恩靜的炸是……炸彈。

第12章(2)

「傷口好了點嗎,還會不會痛?男人掉幾塊皮嘛,吐兩口唾沫抹抹就好了。」

一直沉默的蘭夫人忽然道。

原來某人的土霸王的性格是跟這位學的,母子倆的氣勢都好草莽。蒲恩靜暗暗咋舌,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教好孩子。

「娘,你都快哭滿三缸淚水了。」少話的蘭瑞杰捧著一迭畫冊,畫里畫的是十八層地獄,每一層地獄的受刑人都有一張蘇暉明的臉孔。

「妹妹,把這猴崽仔帶出去,老是拆我的台。」蘭夫人面上帶著笑,卻是用帕子抹著不斷落下的淚珠。

白姨娘只是笑著模模兒子的頭,沒把她的話當真。

蘭夫人原就是灑月兌性格,喪夫後為撐起一個家,更是不拘小節,外人以為夫人生得溫婉,個性也定是如此,實則並非如此。

「娘,夫君的傷口好多了,我剛替他上完藥,開始結痂了,再過個三、五日就能下床走動了。」只要他不鬧著要擦澡就好。

「好,好媳婦兒,有你照顧著娘也安心。你呀,傷好了別忘記到魚家道謝,這回多虧了思淵那孩子……」

蘭夫人強忍哽咽地交代,一雙眼不住地看著兒子,慈母心是永遠也放不下孩子的,不管兒子幾歲,永遠是當初抱在懷里那個軟乎乎的娃兒。

經過這件事後,夫妻倆的感情更深,如魚缺不了水般,蘭家人也更齊心了,因討厭蘇暉明,十歲的蘭瑞杰還主動提出要為蘭家繡坊畫繡樣好擊敗蘇家。

「阿……阿琳……」

耳邊忽然傳來既熟悉又陌生的低喚,熟悉的是喚人的腔調,尾音帶勾喚著連她也遺忘的小名,陌生的是那嬌軟的女聲,蒲秀琳肯定從未听過,但蒲恩靜卻萬分的熟悉。

她像電流貫穿了全身,震驚萬分的轉過身,雙手顫栗地看著眼前身著宮裝的明黥女子,不停地在她臉上搜尋出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的手是冰涼的,心跳加速。

可是她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僅從對方面容上看出宮裝美人的眉眼像蒲青青,嘴型和下巴與董氏相似,淺淺一笑的神情……「呃,姊姊,是你嗎?」

她知道這是她的大姊,原主的長姊蒲裕馨,可……她可以抱持一點點希望嗎?

不敢相信千萬分之一的巧合,她屏息試探。「秀……秀珍姊姊?」

蒲恩靜結結巴巴的喚出「秀珍姊姊」時,那名一身沉靜氣質的宮裝女子突然淚如雨下的抱住她,痛哭得不能自已。

「阿琳!是我,不要懷疑,姊姊來陪你了,不怕不怕,姊姊保護你,沒人可以傷害我的妹妹。」蒲裕馨緊抱著蒲恩靜不放,仿佛一松手,妹妹就沒了。

初時她進了宮沒跟家里連絡,是因為對她來說蒲家人就像陌生人,對她們並無特殊感情,但後來想想又覺得不應該,既然她佔了人家的身體,就該承擔該負的責任,這才派人送信送禮回去,直到發現阿琳可能在這里後,她更是無時無刻都想著要回來。

「真……真的是……不是作夢……你……怎……麼可能,你死了,把手松開,我一直往下沉,看你浮……浮上去……」是夢,一定是夢,老天爺不可能厚待她至此。

蒲裕馨笑著替妹妹擦淚,但眼淚越流越多,她索性不擦了。「傻阿琳,我跟你一樣……來了,只是不知誰先誰後,我來的那一天剛好被選中入宮,就迷迷糊糊跟著走了。」

「姊姊,姊姊,我好想你……」蒲恩靜第一次哭得像孩子,不安的心終于有了依靠,踏實了。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還有姊姊做伴。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我一直想著放你一個人怎麼辦,你最怕黑,又怕寂寞,媽死了,爸也走了,若是我再丟下你一人,你夜里躲在廁所里哭時有誰能安慰你。」她每每思及此就好心疼,很後悔沒能把妹妹從海里拉上來。

她哭著,哽咽著。「我很好,沒事,你看我嫁人了,婆婆人很好,待我如親女兒,小叔很靦腆,他是天才,有繪畫的天分,我教他畫山水、畫鳥獸,他就是不肯畫高樓大廈,好一解我的思鄉之情。」

「我看到他的畫了,因為他的畫里有你愛作怪的畫風,我初時一瞧驚得三天沒闔眼,心里不斷地想著是不是你,是不是我妹妹?是不是我那個受了傷卻只會獨自舌忝傷口的妹妹?我好怕你不是她。」她反反復覆地想著,背地里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我好了,沒受傷,雙腿能走了。」她羞赧地抹淚,拍拍跟尋常人一樣健步如飛的腳。

蒲秀珍,也就是現在的蒲裕馨沒好氣地撇嘴。「我知道,受傷的是你老公,他對你好不好?有沒有打你?你盡避告訴姊姊沒關系,不要受了委屈就往肚里吞,記得你是有人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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