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這種東西和莊稼不一樣,不是一分耕耘就能有一分收獲的,有時候傾盡心力,依舊顆粒無收,何況是不費心呢?」
所以娟娟還在氣他?
他怎麼就這麼衰?老天待他怎麼就特別不公平?當初吳衛喜歡蕥兒,只送一張卡片和一串品質普通的珍珠項鏈,蕥兒就點頭嫁了,而他卻怎麼做都不對……
怎麼辦?捧著臉,他越想越哀怨。
第10章(1)
新皇繼位,一陣忙亂後,塵埃落定。
宋懷青受封二品戶部侍郎,專管銀錢的事,自然忙得緊。
至于宋懷豐,受封為三品翰林學士,從七品縣官到三品翰林學士,官位連跳好幾級,但新皇愛用自己的人馬,誰敢有意見?
相較于宋懷青,宋懷豐的工作顯然輕松得多,因此能跟在娟娟身後晃的機會也就變多了。
但最近很明顯,娟娟心里有事,至于什麼事,任憑他如何追問,她都不肯回答,這讓他也跟著煩躁起來。
娟娟確實有事,她終于明白幼稚園、幼教專員是現代用語,商業區的年終慶也來自于二十一世紀,同是穿越人,她有沖上前和關關相認的,但是,宋懷青能夠理解很民主、很自由、飛機能夠載著人上天空的世界,宋懷豐能夠理解?
他會不會把她當成牛鬼蛇神?有關關在也許不會,但從此……宋懷豐看她的眼神會不一樣了吧?她害怕。
等等,她為什麼要在乎宋懷豐的眼神,沒有這個朋友,她還會有其他朋友啊,就算現在沒有;接下來多方經營,肯定會有,她怕什麼?
問題拋出去,她認真思考、想象以及分析,最後答案讓她垂頭喪氣。
她就是沒辦法不在乎、不害怕、不猶豫,宋懷豐已經在她的穿越史里佔據重要部分,再也無法割舍?!
她長嘆,自欺欺人已經太久,久到謊言不知不覺被戳破,自己還不曉得。
她早就喜歡上他、早就不拿朋友的標準對待他、早就沒辦法忍受他身邊有其他的女子,愛恨嗔痴……一項項都標記在對他的感覺里了,她卻還用「好朋友」來稱呼他?笨!
難怪佩佩總說她什麼都聰明,可對于男女之間的生物本能卻遲鈍到極點。
她在乎宋懷豐,比想象中的更在乎,分隔兩地的思念、重逢的喜悅、無數無數聊也聊不完的天、時刻想靠近他的欲念,還有……對辛家小泵娘的不友善,這是明明白白的喜歡、清清楚楚的愛啊。
但她恐懼,害怕在這個陌生時代待不長久,會不會哪天,她找到那本秘笈,手一踫,自已又被吸回現代時空。
她可以丟下在這里賺的金銀,可以丟下數不清的土地,但她丟不下這個口口聲聲的好朋友啊。
當朋友便已經如此,她怎麼能夠再進一步?
恐懼讓她卻步,她不敢輕易與宋懷豐建立關系,所以借口、所以推拒、所以劃出安全距離,所以她讓兩人都留在原地、不允許靠近。
那天他說︰「涂娟娟,其實我很不錯,如果你沒有別的選擇的話,就嫁給我吧!」
差一點點,她就要點頭了,到最後,她努力克制,用一張憤怒的表情來欺壓對他的感覺。
唉,這些日子里她既煩躁又糾結,夜里輾轉難眠,火氣在腦袋里集結,她生氣、憤怒,幾百次想找關關談開,問她怎麼敢在這個時代里留下牽絆,但是……她是膽小表。
「娟娟,我有個想法!」
蕥兒從外面蹦蹦跳跳奔進來,手里拿著一張厚紙卡。
看見蕥兒,娟娟趕緊把滿腦子混亂收起來,她都生孩子了,卻還是一派的天真爛漫,真是啊,女人之所以能任性、天真,是因為有個樂于縱容她的男性,這是吳衛的功勞,也是他的成就。
想起宋懷豐,他不也是這樣縱容自己?只是從今而後,她還能坦然地收下他的縱容嗎?
「什麼想法?」娟娟問。
她拿出吳衛送給自己的丘比特擺在娟娟面前。「你把這個男女圭女圭刻在一張紙上,再把玫瑰雕在另一張紙上,兩張紙重迭,從正面看是女圭女圭躺在花海上,從背後看,就是丘比特隱身花海,那不就是雙面雕了。」
她說的是層次問題,娟娟點點頭,照做。
只不過她先將紙劃出兩大兩小四個等分,折起來時,就變成一個扁扁的長方形盒子,她將兩個大等分的其中一個,先在兩面貼上粉色紋雕紙,另一等分則保持原來的白玉色。
粉色部分或雕或折,做出一片立體玫瑰花海,白玉色則用浮雕法,雕出愛神丘比特,當盒子折起來時,從兩邊看,果然變成兩幅不同的畫面。
娟娟看著蕥兒、蕥兒望向娟娟,兩個人驚呼一聲,合掌輕拍,成功了!
越做越上癮,娟娟再找來一張紙,用同樣的法子,第一面在左上方刻出一枚又圓又大的鏤空月亮,左下方雕出一名身材頎長的斯文男子,舉杯向月,他眉間微蹙、帶有薄憂。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另一面,在月亮對照處雕著奔月嫦娥,她抱著兔子、凝眸垂望,俯瞰民間百家燈火,卡片下方,人間抱著孩子的爹爹、摟著丈夫的妻子,遙指明月,笑得幸福。
甭寂對上溫馨。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星。
看著雕好的成品,蕥兒說︰「咱們一定要把這個作法寫下來,就當咱們傳女不傳子的傳家秘笈,好不好?。」
見她開心,娟娟壓抑的心情舒展,回答︰「還《九陰真經》、《天龍八部》咧,動不動就秘簽。」
老公是武林盟主,耳濡目染吶。
蕥兒沒理會她的嘲笑,自顧自往下道︰「咱們這本秘笈得取蚌好听的名字,就叫做……這是我們合作想出來的,所以方蕥兒、涂娟娟,蕥兒刻、娟娟雕,蕥客娟雕……蕥客鐫雕,你覺得怎樣?」
當蕥兒提起筆寫下「蕥客鐫雕」四個字時,娟娟驚嚇得動彈不得,像是被誰點了穴似地,原來……岳佬給的那本秘笈,竟然出自她的手……
等等!岳佬、岳老、月……老?
蕥兒還在那邊自得其樂,拿起一張紙,畫起封面,四個「蕥客鐫雕」大字落在封面右上角,熟悉的感覺,讓她全身冒起寒意。
秘笈找到了,那麼,她要被遣送出境了嗎?
門打開,關關走進來,她看見娟娟和蕥兒坐在桌旁,一個發呆、一個興奮,這是什麼情況?
拉開椅凳坐下,關關拿起桌上的卡片,但當視線接觸到丘比特時,她也被點穴了,艱難轉頭,她問蕥兒︰「這是你做的?」
蕥兒接手,這是她和吳衛的定情卡片。「你說男娃兒和玫瑰花啊,是娟娟做的。」
娟娟?!
心跳突然間從每分鐘七十二跳到九十八,關關轉頭,視線與娟娟對上,娟娟點點頭,給了關關要的答案。
「愛神?」關關再確定一次。
「邱比特。」娟娟回應。
必關拿起嫦娥奔月那張,再道︰「都是月亮惹的禍。」
娟娟點頭,再配合一回,開口輕唱︰「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月色太美你太朦朧,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
蕥兒放下筆,笑道︰「娟娟,你唱歌比關關好听多了。」
兩人同時回過神,關關說︰「你怎麼還在這兒,你兒子都快哭翻天了,還不快回去。」
「吭?論論醒了?」蕥兒拿起自己的卡片,急急往外走。
必關起身把門關緊,讓貼身丫頭小隻守在外頭,不許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