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西點和面包蛋糕,他有著超乎常人的興趣;他就像一塊海綿,不停地吸水——
這使得柏廉對他更加贊賞,也打算將畢生所學一一的傳授予他。
就像此刻——
「阿衍,面團的溫度很重要,所以加入面團的冰水溫度一定要控制好。」
柏廉親自帶領單衍,兩人一起站在攪拌機旁邊,由柏廉解說制作面團的流程,以及十分重要的注意事項。單行上身是白色的工作服,下半身是一件牛仔褲,身前圍著干淨的白色圍裙,頭上戴著一頂帽子。「還有,中種面團發酵三小時後,溫度大約在二十七~二十八度左右;主面團發酵八分鐘,最佳溫度是二十八度,之後才可以切割、整形。」
站在一旁的單衍,認真地記在腦中,也在手上的筆記本里記下。
他認真的態度,讓很多前輩都很欣賞他,也很樂意將所學傳授給他,讓他感到受寵若驚,也更加努力學習。
「阿衍,幫我去頂樓送一箱安佳女乃油下來,急著用。」二樓面包部傳來叫喊。
「好,馬上去。」
和柏廉打過招呼,單衍動作迅速地上了頂樓,自倉庫的大冰箱里找出了安佳女乃油,用電梯送到二樓面包部。
正走樓梯要回三樓,三樓又傳來叫喚︰「阿衍,幫我找橘子水,我要一箱。」
「好。」
他又轉過身,爬上頂樓,找出蛋糕部要用的橘子水,扛在益顯結實的肩膀上,刻不容緩地送下樓。
「阿衍,我要乳酪。」
「阿衍,一箱酥油。」
「阿衍,我要磅秤。」
鎊種要求接踵而來,毫不客氣。
所有工作人員都喜歡找阿衍替他們辦事,他從不拖延、也不會將自身的工作加諸在旁人身上,是個認真負責的好青年。
由此看來,單衍是忙碌、但快樂的。
只是,在他忙碌的時刻,總會有個縴細嬌小的身影跟在他身邊轉呀轉的,同事拋來的促狹眼光、加上暖昧的笑容,總教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想要請她別這麼做,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因為他強烈地感覺到,每當他拒絕她時,她小臉上濃濃的失望總會讓他產生罪惡感!
幾次下來,他居然不再拒絕她所有的提議,難怪柏爺爺會說,從他住進柏家後,又多一個寵溺真臻的人了。
此刻,位于「諾丁希爾」二樓的面包部,柏真臻正跟在單衍身旁,他跑上跑下搬東西。每跑一趟,她一張小臉就脹得更紅,氣息也越來越喘。
耳邊一句又一句的「阿衍,幫我……」什麼什麼的,听得她胸腔內火氣驟起,那把火燒得可旺了!
單衍是她撿來的,就是專屬于她的!她的單衍怎麼可以任他們呼來喚去?柏真臻孩子氣地想。
「阿衍,我爺爺都派這麼多工作給你嗎?還有,他們……」柏真臻指指周圍的面包師傅們,嚴厲地質問。「都是這麼待你的?這根本就是欺負你這只菜鳥嘛!這怎麼行?我幫你討公道去!」帶點霸氣的嬌女敕嗓音,在偌大的寂靜空間里听來格外清晰。
她這番話早不知道說過幾遍了,面包師傅們也裝作沒听見,可每個人唇邊的曖昧笑意卻持續擴大中。
柏真臻不顧單衍的阻撓,義憤填膺地說完,轉身要去找柏廉,手臂卻被一股不輕不重、恰恰好的力道給拉扯住。
「不必了,這是我自己要求的,我還在學習階段,這是我應該做的。」周遭同事投來的興味眼光,讓單衍不自在地脹紅了俊臉。
柏真臻——
將他撿回家的女孩,也是柏廉的長孫女。
只要她一放學,必定來到「諾丁希爾」,就跟在他身旁轉。對于他,她似乎有著極高的興趣,喜愛纏著他問東問西。
「可是,你不覺得累嗎?」
柏真臻乖乖地停下步伐,睜著大眼瞅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看他被操得這麼累,她好舍不得哦!瞧,他每天扛東扛西的,把臂膀練得好壯,這是好事沒錯,可那日益結實的肌肉也說明了他每天工作的辛勞。
「我喜歡這份工作,它能讓我學習到許多我不曾接觸過的知識,那又怎麼會累呢?」
單衍扯開淡淡的微笑。
「真的啊?我就不覺得這里有什麼好玩。」柏真臻嘟起粉唇,不以為然。
「你的興趣不在這里吧!」
單衍發現前方有名同事在對他招手,他邁開步伐要走去,衣角卻被扯住。
他有些無奈地看了眼扯住他衣角的白女敕小手。
「那,阿衍,如果你覺得累,一定要跟我說喔!知道嗎?」柏真臻不放心地叮嚀。
「嗯。」
看著她眼里濃濃的關懷,單衍不自在極了,只得胡亂點頭。
「今天上的數學,那些公式讓我看了頭都快炸了,晚上你要教我哦!老師說明天要小考。」
「嗯,沒問題。」
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成了真臻的家庭老師。
「那,我等你一起回家吃晚餐好不好?」柏真臻眨巴著晶瑩大眼,語帶撒嬌地問,擺明了不放他走。
「不用了,我不知道要忙到幾點,你先回家吧!」不給她議價的空間,單衍趕緊離開。
忙什麼呀?柏真臻噘起嘴,不情不願地回家去了。
她想,她會開始討厭面包和蛋糕,誰教它們要奪去阿衍的全副注意力?哼!
和單衍結束談話後,柏真臻穿越二樓的面包部、一樓慕絲部和賣場,走出「諾丁希爾」大門,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不期然地,身後傳來一聲螞蟻似的叫喚︰「真臻……」
柏真臻懶洋洋地回過頭,看見身後的陳紹虎,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哼」地一聲,轉身朝原來的行進路線走去。
陳紹虎認命地跟在她後頭,苦著一張斯文小臉。
他好嫉妒單衍!
每天放學,真臻第一件事就是扔下書包,跑到「諾丁希爾」來找單衍,把他這個好朋友給扔在一邊,害得他心都絞痛了起來。
自從單衍住進柏家後,他就天天睡不好,每晚翻來復去睡不著,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真臻是不是喜歡上單衍了?
「叫我干嘛?跟著我又不說話,你欠扁啊?」柏真臻越走越快,沒好氣地撇頭叱道。
「真臻……」陳紹虎欲言又止,由于緊張的關系,他的額間不停沁出汗水……
柏真臻一肚子糾結郁悶,她已經夠惱火的了!他說個後還吞吞吐吐的,讓她的壞脾氣一發不可收拾。
她倏地止住腳步,回過身,雙手叉腰,凶悍地警告道;「給你三秒,說出你叫我有什麼貴干!」
罷剛在店里被阿衍拒絕,她已經夠不爽了,這個死阿虎還跑來她面前吊她胃口,真是找死!她不客氣地把剛剛被阿衍拒絕的悶氣都出在他身上,算他倒霉,掃到台風尾。
陳紹虎被逼急了。一股腦兒地沖口而出道︰「真臻,你是不是喜歡單衍?
柏真臻挑了挑細眉,叉腰的雙手改為環胸,皮笑肉不笑地說︰「陳大哥紹虎,請問你在說哪國話?我喜歡阿衍?怎麼可能!」
「可是……可是你對單衍很好哇!」
陳紹虎委屈地說。
「廢話!我當然要對他好啊!」柏真臻的小臉上寫滿了不耐,秀眉微蹙。
「為什麼要對他特別好?不就是因為喜歡他嘛!」
那個單衍比他們都大上幾歲,長得英俊、身高又高,很少有女生會不喜歡他吧?
「胡說!阿衍被我撿回家、被我收養以後,每晚都充當我的家庭老師,我有不懂的問題都可以問他。告訴你,可沒有任何問題難得倒阿衍!阿衍對我也很好,所以,我當然要對他好。」想起單衍是屬于自己的,柏真臻忍不住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