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冷冰冰的小手牢握在溫熱的大掌之中,任祖雍不停親吻著她手背,一聲聲低喃著。「別再嚇我了,好嗎?千萬別離開我,我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你不忍心的對吧?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呵……」
袁韻雅斂起笑,擔心的問︰「祖雍,怎麼你說的話我都听不懂?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怎麼舍得?你是我用盡了生命去愛的人,不是說能離棄就離棄的呀!」
她掙開被握著的手,捧起了他的臉,對住他的目光。「祖雍,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些什麼話呢?從我回到你家之後……不!懊說是從我上次住院之後。我發現,你每次看著我好像都想說什麼,可是又說不出口,到底是怎麼了?」
懊說的還是要說吧?再拖下去是害了她……「答應我,你听了之後,一定要冷靜,好嗎?」任祖雍難掩憂傷,盡量輕緩地說。
「你……你這樣讓我很好奇耶,你快說啊!」袁韻雅略微慌張地催道。「我答應你我會很冷靜。」
「你懷孕了。」
「這是好事耶!你為什麼一臉那麼沉重的樣子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什麼事……」袁韻雅按捺不住興奮的情緒,整個人馬上坐正。真的嗎?我真的懷孕了?呵呵,太好了、太好了……」
她將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恬靜安嫻的容顏染滿了慈愛,獨自沉醉在初聞喜訊的快樂氣氛里。
久久,任祖雍都沒有回應,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麼了?」她的喜悅沒有在他身上出現,反倒是一種化不開的淒然。她微攏的眉問,剛有的欣喜褪去,胸口有塊大石壓縛著。「你不開心我懷孕了嗎?」這個可能讓她眸中盛上了悲傷……
他不語,只是哀愁地望著她。
「你不要……他‘她’嗎?」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讓她的心也涼了!
她滿盈的淚揪痛了他的心,他痛苦地扯著發,低吼著︰「我也想要他‘她’,但不能要啊!」他也飽受煎熬!
袁韻雅不信地瞠大眼。他要她拿掉孩子?!
她淒涼地笑著問︰「怎麼會不能要呢?為什麼不能要?說穿了,你就是不想要他吧?是你不想要的,對吧?是你吧?是你吧?!」說到最後她已失控地大吼大叫,淚水跟著滑下她蒼白的臉頰。
「韻雅,你冷靜冷靜好嗎?」任祖雍抓住她胡亂揮舞的手,心疼她滿臉的淚。「我沒有不要他!我要、我要啊,可是你根本不可能生下他!你自己的身體你還會不明白嗎?」
被他壓制在懷里的袁韻雅本來繃緊的身子在瞬間癱軟,她捉住他胸前的衣服,低泣著。「我可以生下他,我可以……我真的可以!不要奪走他好嗎?求你……」
「我不能答應。」他狠下心推開她,逼自己忽視她含淚的忿恨目光,將已決定的結果告訴她。「這幾天會安排你動手術。」
他怎能如此輕易的便要她放棄孩子?他的心真的在她身上嗎?還是他的寵愛已經過了保存期限?
他不要她幫他生孩子,他不要啊!
「不……不……」她揉著胸口呼吸急促了起來。「我要生下他,沒有人可以阻止。」她的信念再堅強不過了!
任祖雍背對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梗著聲問︰「包括我嗎?」
「是的,包括你。」
他微顫的背影透露出他的頹喪,他苦笑著問︰「那我怎麼辦?你和孩子,我只能要一個。如果留下孩子,那沒有了你的我要怎麼辦?沒有你的我要怎麼辦呵?」
怎麼辦?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當她自私吧!他不要孩子,她要!她絕不願意輕易就舍棄這個他們的愛情結晶……
袁韻雅無言以對地趴在枕頭上痛哭。
第十章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透過純白色的絲質窗簾,灑進病房內,給了一室光亮。唐突的刺眼光線,卻沒有驚醒病床上那讓被子覆蓋的熟睡男人——任祖雍。
呆呆站立在床邊的袁韻雅,清亮的眼神不舍地注視著那張她始終心系的俊美容顏,想將屬于他的一切全都深深地烙進腦海中,沒有一絲遺漏。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麼放肆地緊盯著他不放了!她多麼不願意在他好不容易可以跟她和平相處,在他總算敞開冰封的心接納她的時候,默默地消失在他的生活中。盡避她是那麼的想留在他身邊,一起迎接她月復中的小生命,可是他卻不允許。
他徹夜陪著她難過,她也看出了他眼底的痛苦和不安。哭到後來,他們相擁在床上同眠。
最後任祖雍還是堅持不要孩子,他的理由是她受不住生下一個孩子所需要花費的龐大體力,那甚至會要了她的命!但她不在乎是否會賠上她縴弱的生命,可是任祖雍卻改口說其實他不想要孩子……
袁韻雅露出一抹苦笑。
可是她管不了這麼多,她再拼命,也要把孩子生下來,誰都不能把這個小生命搶走,她會用她的生命來保護這個孩子!
所以,她決定要離開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回南部的家,自己生下孩子。
他對她的愛該是隨時會消逝的吧?與其在這里等待寵愛過期,她寧可選擇保有孩子。
袁韻雅對著沉睡的任祖雍傻傻的笑了。一會兒,她揚起頭止住脆弱的淚水,告訴自己要堅強,隨後便一步步走離這個她會一輩子記住的男人。
才出病房沒幾步,她的後方就傳來了不確定的叫喚聲。「韻雅!」
袁韻雅頓住腳步,回頭看見嚴卿手上提著一袋早點和類似補湯的東西。于是她一副若無其事似的向她打招呼。「嗨,卿卿,那麼早呀?帶早餐給我嗎?阿灝沒來呀?」但是,她說話的語氣里泄漏出了她的緊張。
嚴卿接近她,晶眸審視著。「阿灝停個車馬上到,這些東西是伍伯托我們帶來的。」嘴里雖這麼答,可是她早察覺到了異樣。「你要去哪里?」
她和滕灝本來因為不放心袁韻雅的身體,也順便過來接替任祖雍的看護工作所以早點來,可是卻恰好教她看見本該躺在床上的袁韻雅往醫院後門的方向走去。
袁韻雅低下了頭,支支吾吾地說著謊。「我……我想去散步,躺了一天挺不好受的,所以想出去走走。」
「是騙人的吧?」嚴卿識破她的謊言。「韻雅,你不擅長說謊,你知道嗎?」瞧她的手還在發顫呢!
「啊?嗯……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袁韻雅垂下頭,不敢面對她。
「我們到外面談。」嚴卿怕滕灝會忽然出現,于是拉著袁韻雅到外頭庭院的木椅上坐。「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回我在高雄的家。」她的語氣是萬分肯定。
「回家?祖雍知道嗎?」
她落寞地搖了搖頭。「我沒有讓他知道。」
「你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是吵架嗎?要不然你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說要回家呢?」
「沒有吵架……」袁韻雅把昨天任祖雍說的話、決定的事都告訴嚴卿。她露出為難的笑,低聲說道︰「他不讓我生下孩子、而我堅持要生的結果,就是離開他了。」
「你要離開他?這怎麼成?他會氣到把醫院給拆了哪!不行!」嚴卿驚叫著。
袁韻雅斂著眼,思考起嚴卿的話。
「卿卿,我要離開是必然的,請你一定要幫我!我有些話要你幫我轉告他,好嗎?」抓著嚴卿的手,袁韻雅哀聲懇求著,接著說︰「我會回來!如果我平安生下孩子,我一定會回來他身邊,請他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