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燻,我只是和他道別而已……」沈似燃的軟語解釋實在是徒然,因為被妒火灼燒理智的時野燻根本一個字都听不進去。
時野燻越想越是火大,最後索性抱起沈似燃搭乘電梯下樓,將她塞進車子里,命令司機疾駛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沈似燃坐正身子,整理好因時野燻野蠻舉動而弄縐的衣裙,納悶地問道。
「機場。」時野燻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悶著氣,別過眼看窗外。
「什麼?!」沈似燃驚訝地低呼。「我什麼都沒帶,要怎麼跟你到日本?」他是吃錯藥啦,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這不像他呀!
「你以為日本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嗎?」時野燻煩躁地回應道。
真是越來越弄不懂自己了!她與別的男人說話他氣什麼呢?有什麼好氣的呢?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如此在乎她了呢?
不!他不想在乎任何人!
但他胸口燃起的怒火卻怎樣也熄滅不了!
「該死的!」時野燻忍不住咒罵出聲。
這棟呈多角型、樓高六十五層的摩天大樓是「時野財團」位于東京新宿的總公司。
它傲然聳立在新宿車站西口附近、櫛比鱗次的摩天大樓之間,與東京希爾頓飯店、京王飯店、新宿中央大廈等商業金融中心的重要辦公大樓比鄰而立。而「時野商業大樓」是其中規模最龐大的企業體。
時野燻的住處就在這棟大樓的頂樓。
當晚東京時間七點整,沈似燃的人已經在時野燻豪華住宅的浴室內。她環顧四周,對于浴室的堂皇氣派感到詫異。
最顯眼的莫過于那個超大按摩浴白了,她想像著時野燻頎長的身體躺在浴白里的模樣,華麗的設備配上他那霸氣的表情,真是像極了古代的君王。
沈似燃抿嘴輕笑,順勢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那一瞬間她愣了下,怔住了,因為心中突然浮起了疑問與不安。
一直未恢復記憶的他,最、最不願想起的,就是有關于她的那一段記憶嗎?這樣的可能性總讓她暗自難過,但她卻又不願見他因回憶過去而擰緊眉宇那難受的模樣,所以也從不逼他去回想。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愛他?愛到舍不得見他有一絲絲難過的表情、愛到滿身都是傷痕了還是不輕易退縮,甚至能夠笑著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一定會得到他的愛!
而他呢?既不給她承諾,卻又霸道地囚住了她。
他讓她不安呀!也讓她不懂,為什麼要她,又不願給她一些能讓她安心的話語?他一定不知道,她是那樣地沒有安全感,是那麼地需要他的承諾、他的保證。
沈似燃看著鏡中的自己,漸漸地蹙起了眉心,心有絲抽緊,但隨即又命令自己微笑,打起精神。
想這麼多做什麼?只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就行了,不是嗎?為什麼要去多想一些不愉快的事來折騰自己呢?
沈似燃穿好衣服,順手拿了有著時野燻氣息的白色大浴巾擦拭著頭發,步出浴室。
將近兩百五十坪的寬廣空間,沒有任何隔間,偌大的空間以灰色系布置而成,由于設計師的巧思,讓人不覺得空曠。
最顯眼的是那張面對玻璃窗的大床,上頭鋪著銀灰色的床單,當月光或霓虹燈的閃影透過玻璃照射在床面上時,形成了反映銀光魅惑的顏色,極美。
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窗外的夜色、霓虹燈與繁星皆盡收眼底,不遠處的小田急百貨公司、京王百貨公司,及東京都廳也都在視線範圍之內。
沈似燃的眼情不自禁地在這寬廣的空間里,尋找那抹讓她心系的挺拔身影。時野燻也不開燈,似乎有意和她玩捉迷藏似的。
「在找我?」一陣低沉略帶沙啞的男性嗓音自她坐著的沙發後方傳來,那音調中帶著些許的調侃與笑意。
沈似燃回過頭,這才看見相隔十公尺的地方有一座吧台,吧台頂端瓖著的燈投射在時野燻的身上,同時也迷惑了她的眼。
「想喝什麼?」時野燻問道。
「你覺得我適合喝什麼,就調什麼酒給我。」沈似燃走到吧台前,在高腳椅上坐了下來,著迷地看著時野燻熟練的調酒動作。沒想到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對調酒仍是如此的熟練。
時野燻抬眼看她,對她綻開一抹在夜色中更顯邪佞的笑。
她忍不住地略微紅了臉,低垂下眼睫,擦拭濕發的手微顫,輕聲地問道︰「你……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時野燻但笑不語。
沈似燃凝視他俊美的容顏,很不喜歡他那種笑,這讓她感到不安。她停下了擦發的動作,面無表情地問道︰「我不知道你帶我回日本究竟要做什麼?你這麼地不在乎我,卻又霸道地要我跟著你?」
時野燻抬眼望著她,淡問︰「你想听我說什麼?」
「給我承諾,我要你給我承諾!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如此不相信愛情。」沈似燃盯著他,就是要他給她一個答案。
他緩緩地斂下眼,低語道︰「承諾有什麼用?感情一旦變質,再多的承諾又如何?只會成為一則笑話罷了!」他也想卸下心房,好好地疼惜她,但是女乃女乃所說有關母親的離棄、有關女人的無情,深深左右他的感情。那應是很痛的一種感覺吧!
沈似燃咬緊了下唇,擰眉看他憂傷的表情,心里有些不舍。「我只是要你給我一個答案而已。你為什麼帶我來日本?」
時野燻不看她,沉聲問︰「這個答案對你那麼重要?」見她肯定地點著頭,他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我不知道!」是一種安心的感覺,這該怎麼說呢?
對于時野燻的回答,沈似燃極不滿意,她帶著嘲弄的口氣說道︰「我跟你來日本做什麼呢?我為什麼要跟你來呢?現在就連我想走,都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時野燻突然走出吧台,站到她身後,一雙鐵臂緊緊地摟緊她,像要將她的腰擰斷似地緊。「你想怎樣?」他一如往常的低沉聲音中,有著難掩的焦慮。
她說她想走……這令他有些心慌。
沈似燃轉身將臉埋進他穩健的胸膛,哽咽地說道︰「我……我不知道自己來這里做什麼……我想回去屬于我的地方……」她明明想離開他,卻又眷戀他結實溫暖的胸膛。
「我的胸膛,就是屬于你的地方。」時野燻堅毅地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許下這樣的承諾?因為怕她走?怕她永遠離開自己的身邊,是嗎?是嗎?
「它真的會屬于我嗎?」沈似燃低聲自嘲。
時野燻晶亮的眼瞳中盛滿復雜的情緒,他看著沈似燃疲累的臉龐,心里隱隱揪疼,不舍她這憔悴的模樣。
他該如何是好?不想傷她的心,卻又無法克服心中深藏的恐懼。
天啊!誰來教教他,教他該怎麼做呢?
棒日清晨六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將時野燻從睡夢中吵醒。
他果著身,自溫暖的絲被內半坐起身,迅速地一把抓起電話,就怕吵到身旁仍熟睡著的沈似燃。「誰?」他的聲音隱隱含著怒火,眼楮忙搜尋沈似燃的臉蛋,直到確定她仍熟睡,才稍稍緩和心里的不悅。
「少爺,老夫人知道您已經回國,便要小的通知您,要您回主宅。」電話那頭傳來一連串的日文。原來是時野夫人的心月復,也是時野家的管家,年近七旬,是與時野夫人一起自娘家過來的陪嫁。
「你就不能晚點再打來嗎?非得要現在?」時野燻發起了少爺脾氣,也不管對方是如同他女乃女乃一般的長輩,他說著日文,語氣里有著濃濃的霸氣。他只知道這通電話或許會吵醒昨晚累了一夜的沈似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