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膽小戀人 第7頁

她移動得越慢,制造的聲響就越多,陰暗的黑夜里,不時可以听見屋瓦承受重量時發出的細微聲音。

在另外那頭等候多時的蝮兒一听到聲音,立刻不滿地挑起眉。

「輕一點好不好?妳是想把皇甫家的人全部吵醒嗎?」她壓低聲音,居高臨下地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任何人被這些異常的聲響引來。

「好好,我盡量、我盡量……」

嗚嗚,早跟蝮兒說了她有懼高癥,凡是超過自己身高的,她一律打死不上去,上去了也打死不下來;蝮兒明知道,干嘛偏偏又選這種必須「登高」才能進行的報復行動?

此刻,她對自己的軟弱和沒主見後悔死了,才會在蝮兒的堅持和舌粲蓮花的慫恿下,進行這種根本自討苦吃的行動。

說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是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自投羅網讓虎吃。

蝮兒等得不耐煩,足尖一點一躍,三兩下就來到賀蘭媛面前,二話不說地拉著她的後領,使勁往前拉。

嘖,要不是她的輕功只練到剛好能讓自己的身體離地,多一點重量就會失靈的話,她早就把這個不中用的女人抓到目的地了。

只是,她才剛用力,就發現自己的雙腳多了一份不屬于她的重量。

低頭一看,她差點沒氣昏過去。

「妳抱著我的腳干什麼?」她氣惱地松手,忙著去撥那兩只把她的雙腳當救生浮木一樣抱緊的手臂。

「可是,這樣抱著,我感覺比較安全嘛!」賀蘭媛嘟起紅唇,雙手抱得更緊,即使發現到這雙腿的主人因為她的動作而產生一陣危險的搖晃,也絲毫沒打算放開。

「笨蛋,妳這樣會害我們兩個都摔下去的,快放手啦,白痴!」

蝮兒氣得口不擇言,屋脊的面積不過方寸大小,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否則一不小心就會滾落像斜坡般的屋檐。

「不要推我啦,妳這樣我也會摔下去。」在蝮兒亂七八糟的用力下,賀蘭媛趴伏的身體逐漸偏離屋脊主線,一條腿兒驚險地在斜斜的屋頂上晃啊晃。

黑夜里,「白痴」、「笨蛋」的低聲咒罵混雜著賀蘭媛嚇得半死的嗚咽聲,兩個女人就在這方寸之地上演一場拉鋸戰。

一道高大的黑影輕輕地飄上屋頂,無聲地落在兩個奮戰不休的女人身後。

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里,四周一片漆黑,高大的身影緩步向前,與身俱來的氣勢讓兩個女人同時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壓迫感。

生性機伶的蝮兒只抬頭望了一眼,馬上就發揮比平常多一倍的勇猛力量,一口氣撥開那雙死纏著的手腳,兩個起落之後便消失蹤影,留下雖然也察覺到不對勁卻搞不清楚狀況的賀蘭媛。

「蝮兒?蝮兒?」她維持原來的姿勢,小腦袋東張西望,搞不懂她干嘛走得那樣匆促。

皇甫熾佇立在原地,看清楚深夜躲在屋檐上的人是誰之後,黑眸深處的暴戾之氣隨即隱去。

他向前一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目光在趴伏的嬌驅上緩慢游移。

貼身的夜行衣將她曼妙的身材表露無遺,皇甫熾的目光從她渾圓柔軟的臀移到縴細可握的睡,最後來到雪白優美的後頸,黑眸閃著異常的光亮。

賀蘭媛十分小心緩慢地收手收腳,在屋脊上坐好,心里還在想著怎麼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時,一道醇厚中帶著邪氣的嗓音猛然響起。

「她走了。」皇甫熾走上前站在她身後。

賀蘭媛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打死也不會錯辨的聲音是……

她慢慢的回頭,「哇」的大叫一聲,當場魂飛魄散。

「你、你、你……皇甫熾!」他怎麼會在這里?蝮兒不是說他今晚去參加某位大人為他舉辦的慶功宴,一時半刻回不來嗎?

「媛兒。」他輕喚,薄唇揚起淺笑的弧度,像是很高興在自家的屋頂上看見她。

相較于他莫名其妙的開心,賀蘭媛卻是一臉愁雲慘霧。

那張清麗精巧的臉蛋,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女敕女敕的粉唇微微張開,水亮的大眼楮布滿了驚懼。

「媛兒,妳是特地來看我的嗎?」他的笑容變得邪氣,故意不去揭穿她的企圖。

看著這抹熟悉至極的邪笑,原本像尊雕像般的賀蘭媛忽然活了過來,下一刻她猛然站起來,拔腿就要跑。

皇甫熾直起身,不動如山地站在原地,並不急著阻止她,黑眸饒富興味地望著那道慌慌張張的背影。

沒錯,賀蘭媛忘了這是在屋頂,忘了她腳下踩的是不到方寸的屋脊瓦片,更忘了她有嚴重的懼高癥,這些因為她驚嚇過度而瞬間被遺忘的事,就在她轉身跨出第一步時全部記起。

「啊啊啊……」她揮動雙臂,身子失去平衡,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嗚嗚,她的復仇之路怎麼會如此坎坷?等她下了地獄一定要跟閻羅王好好計較計較,下輩子投胎她一定要膽子大一點、氣魄多一點,長相維持現狀,但是該凶時一定要擺得出嚇人的臉孔……

她再也不要當一只只能任人欺負又百口莫辯的可憐蟲了!

黑夜中,皇甫熾一動也不動,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等她快撐不下去了,才慢吞吞地伸出手,準確地抓住在空中亂揮的手,穩定她失衡的身子。

就像溺水的人一遇到浮木就會死命抓緊一樣,一踫到主動伸過來的手,賀蘭媛哪里還有時間分辨這只溫暖的手是屬于誰的,當下就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伸過來一並抓住。

皇甫熾的黑眸閃過一絲詭異的光亮,下一刻,他就讓她不由自主地倒向自己的懷中。

第三章

「太危險了,妳忘了妳有懼高癥嗎?」他的聲音沒有提高半個音階,黑眸卻溢滿笑意,享受著她的主動。

她驚嚇過度,根本無法言語,在他懷中拼命喘氣,雙手死命抱緊他的腰,臉頰貼緊溫暖堅實的胸,小小的身軀不斷發抖。

皇甫熾毫不猶豫地伸手摟住她,一面輕聲安撫,一面細細地感受這副嬌軀在八年里產生的驚人變化。

她的柔軟嬌軀與他的強硬堅韌緊緊貼合,對比如此強烈卻又如此契合,仿佛他們本該是相屬的。

「好了,沒事了,妳已經安全了。」他拍撫她的背,語氣輕柔得像在安撫受驚的小孩。

溫熱的體溫透過貼身的夜行衣傳遞過來,迅速溫暖冰冷的四肢,漸漸的,賀蘭媛不再喘氣,狂跳的心髒也逐漸平穩下來。

當然,她的理智也恢復過來了。安全?她才一點都不安全呢!

在搞清楚自己正在抱著誰的瞬間,她的臉色慘白到無以復加。

死了死了,她居然把最危險的地方當成最安全的地方,這跟羊入虎口有何不同?

賀蘭媛憶起他其中一項令人發指的行徑,就是利用她懼高這點來捉弄她。

擔心了一會兒,她下定決心,咬著唇,壯士斷腕地開口。

「算了,我準備好了,你……你動手吧。」她松手,鼓起勇氣面對他。

「動手?動什麼手?」皇甫熾挑眉。

「把我推下去啊!」賀蘭媛皺眉,不懂他干嘛在那邊裝蒜?

「我為什麼要……」皇甫熾忽然住口,眸光因為某種回憶而變得深邃。

「想起來了吧?落井下石不是你最擅長的嗎?」

先假裝救她,趁她松了一口氣時又狠狠推她一把,興致勃勃地享受她二度驚嚇的面孔,那些事情她可是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

「喔,那個啊,」皇甫熾似笑非笑地開口,語氣有著一貫的慵懶。

「我不會再那樣做了。」他稍微收緊手臂藉此保證。

「鬼才相信。」賀蘭媛嘀咕著,身體忽然竄過一陣跟害怕無關的輕顫。「那你放開我。」她試著說,心里卻不抱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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