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莫飛紗伸出的雙手就要掐住自己的脖子,花非花心虛地連忙轉身,拔腿就跑。
莫飛紗躍出窗外朝她追去,鳳眼微眯,唇角冷扯,陰側惻地笑道︰「呵呵呵呵,你有本事就使勁跑吧,我不信你那還未好全的傷腿能跑得過我!」
臉色灰白的平京王雙手捂胸地跌坐在椅子上,沒想到飛紗如今的功夫竟可以在百招之內把他擊傷。
「王爺,你沒事吧。」劉建亭從桌下戰戰兢兢地爬起來,走到平京王身邊驚惶地問。
「滾。」反手一掌把劉建亭拍得吐血,平京王一臉陰狠︰「我怎麼能在這時功虧一匱,飛紗是我的重要棋子,是將要娶貴族之女的小王爺,怎麼能讓他與草莽結親!」
但此時已沒有人去管因動了氣又心痛難忍的王爺,福壽如意貴吉祥七人呆看著花非花倉惶而逃、莫飛紗狂起直追,一路躍過亭廊軒台,而後消失在假山樹影中,七人呆呆地走到一起,呆呆地靜立許久。
-「……看來喜事近了……但是總覺得辛苦的又將是我們。」阿貴終于打破凝滯的無奈說出這句話來,卻是引出了其他人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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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衣襟被抓住用力一扯,腳步受阻不穩,身子斜斜地滾落在草地上,連帶著也絆倒莫飛紗。手按住地又想支身跑走,莫飛紗忙移動身子壓住她,低喝道︰「我才不會又讓你逃走。」
「嗤,有本事試試啊。」身體密合相觸引起的麻燙感令花非花為掩飾慌亂手拍向莫飛紗肩頭,卻不小心又望了他的眼,幽深卻明確的感情,目不轉楮的專注,竟使她凝聚的力道不知不覺消失,擊在莫飛紗肩頭的手掌,卻更像是擁緊他。
開始連她都不敢直視的靈詭之眼,如今越來越沉迷其中。明明是相同的眸子卻可以如此奇妙,即可純澈如清泉,也能深幽似海,隨著光線和心情逐漸改變的黑色,此時只覺美麗而不是邪魅。
是因為多了「心」的緣故嗎?
是知道這個人絕不會傷害她的心安呢,還是即使被傷害了也不會怨恨的安心感?
「你現在想的是誰?」花非花又看著他發呆了,莫飛紗咬緊唇固執地問。
「小莫阿。」
大大的丹鳳眼猛地張得更大,憤恨的眼又令他的表情重變得陰狠︰「不許……」突見花非花的眼滿盈著故意,莫飛紗及時住了口,細細地打量著她清麗細白的小臉。
「其實你裝傻時更為可愛呢。」
得意的神情立刻變得凶狠︰「你說什麼……」
生氣的聲音消失在空氣中,花非花詫異地看著突然又變近的莫飛紗,他的唇緊貼著她的,吃下她未完的話語。「那,那個,」臉上先布滿紅暈的反而是莫飛紗,他略略移開一下唇小小聲道︰「你可不可以先閉上眼楮。」被那樣明亮的眼直直看著,他會很不好意思再吻下去的啊。
花非花眼波兒先流轉到別處,再害羞地垂下眼瞼。莫飛紗的臉上浮現出滿足的傻笑再吻了下去。由林間枝葉灑漏的陽光斑駁地印在兩人身上,風溫和地包裹住他們,有鳥在樹枝間躍來躍去,交頭接耳著。
很幸福——
一全書完一
尾聲
狡猾奸詐對冷酷毒辣。
若是敵人的話彼此難分高下,若是其他關系呢?
臨水樓閣在一樓閑置的書房此時已被珠簾分成兩部分,珠簾左方,原本只用做裝飾用的書櫃,現在已塞滿了書卷,更因為書櫃不夠用,書堆滿了一桌一地,在書的背後,花非花正在認真地伏案工作著。
在書房右邊卻更像草藥堂,袋裝的冬蟲夏草和牆上展子虔的《游春圖》掛在一起,當歸靈芝散在《文賦》、《書譜》上,莫飛紗坐在錦凳上,一邊用小推磨研磨著綠豆粉,一邊悠閑地看著《樂記》。
陽光由窗口照射進房內,明亮安適。而樓閣旁種植的蘭竹桂木,遇風影動,更顯書房恬靜安謐,詩情畫意。
「到底又出了什麼事了,為什麼兩人全是一副怪樣子。」
看似安靜祥和的氣氛因花非花森冷的表情和莫飛紗陰狠的冷笑而破壞殆盡,壽如意終覺不對地低聲細問道。
正小心地趴在走廊外的窗戶邊上,小心地注意著花非花和莫飛紗舉動的富貴吉祥對視了一跟,阿富吞吞吐吐地小聲道︰「呃……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啦。」
「到底是什麼,快說啊。」心急的阿壽催促著。
盎貴吉祥再對看了一眼,阿貴撇過臉目光閃爍地道︰「嗯,你們知道嘛,老大和少主全都是唯我獨尊型的霸者,把這樣兩個人關在一個籠子里必須有一段磨合期才成。」四劍僮先開始是以奴僕身份進入莊內的,是以也叫莫飛紗「少主」。
「也就是所說的個性不合吧。」一向沉穩的阿意很冷靜地下了結論。老大為何接住他殺毒尊的一箭,看到兩人相擁的瞬間,就算是白痴也明白那是什麼原因了。那麼淒美的場景說當時不感動是假的,但人不可能只活在感情狂烈得可為對方焚燒至盡的一剎那,等冷靜下來,所有問題便會浮現出來。這時的花非花和莫飛紗,已不是一個變痴一個裝傻,而是性格脾氣全真實地展現,全都無意屈居旁人之下。先不說兩人完全相斥的身份,光看兩人這幾日的相處就夠人膽戰心驚了。「他們就像是不知收斂自己身上硬刺的刺蝟,一靠近只會扎得對方皮破血流。」
「莫非這就是所說的相愛容易相處難。」阿壽喃喃道。
「也算是吧。」這次換最小的阿祥接話,她無奈嘆道︰「老大叫少主喂她吃早飯,少主不肯,所以……」其實老大忙不開手讓她照顧就行了啊,何必找那個可怕的人幫忙呢。
壽如意呆住。
似乎也覺得有些丟臉,阿祥臉紅了一下,但只要開了頭余下的就好說了︰「老大就說你以前都會喂我吃飯,難道那些溫柔都是假裝的,少主說就算是假裝又如何,老大怒道好啊,你騙我,少主就冷笑道還不知誰騙誰……」
听著就覺頭昏腦脹了,阿意擺了擺手阻止阿祥再說下去道︰「可現在已近中午了啊。」
「嗯……」阿祥苦著一張臉︰「他們兩人光為了誰騙誰的問題已爭吵了兩個時辰啦,自然是到了中午。」兩人是吵得累了中場休息呢。這還算是好一些了。前兩日兩人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原因不過是莫飛紗把花非花買給他的糖葫蘆從水趣園一腳踢飛到香軒園而已。
話題由莫飛紗大叫著「不要再把我當成小莫,他只是我的一部分」開始,又以「我可以接受這麼多樣的你,你也必須接受不只小莫的我」的命令結束。今天一早花非花就讓「不只是小莫的莫飛紗」喂她吃早飯,但他卻以花非花精神良好身體健康為理由拒絕了。花非花怎麼受得了一向百依百順的小莫拒絕她,當下發起火來。而莫飛紗因身份特殊容貌魅麗的關系,別人連直視都不敢,小心伺候還來不及,又怎會對他大小聲過,對于花非花發脾氣,他自也不會乖乖忍耐。
「結果老大還是沒吃早飯嗎?」看兩人如此僵持著,應該還在氣吧。
「吃了。這次是少主先妥協的。」不過一個喂得不甘不願,一個吃得咬牙切齒。
「不過,為何兩個是彼此扎得頭破血流的白刺蝟和黑刺蝟,」阿富不解,「為什麼不是一個白鑽石一個黑鑽石,兩人彼此磨礪出更為純澈奪目的光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