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後收夫 第5頁

少年皇帝的果斷與睿智,讓一干大夏國老臣在瞠目結舌之余,不得不俯首稱臣,誓命效忠。

十七歲,也就是現在,穩定了內政之後,他集結了五十萬兵馬,準備讓長期以來一直凌侮他們的鄰國大遼,徹底見識他大夏兵馬勁悍的戰斗實力。

他一手撫著欄桿,感受著新磚的堅硬,一手按著懸掛在腰問的黃金劍柄腰刀,觸目所及的壯麗山河,以及即將實現的雄心壯志,使他胸懷大好,仰首朗笑起來。

他頭上的金色環冠,隨著他的笑聲發出躍動的閃亮光澤,身上的紅斗篷則隨身體的震動輕飄,使得他更有一代君主的非風氣度。

笑聲在暢快中逐漸歇止,那雙嚴厲且冷淡的眼緩緩地掃視著眼下,大夏回依山傍水的肥沃土地,一大群華麗精美的白帳,于此時映入他的眼簾,也導致他的微笑不悅地消失于唇邊。

「那是?」伸長有力的手指向白帳群聚處,銳利的眸光斜視著隨侍左右的中書官,眼底閃著明顯的疑問。

蓄著長須,年約四十歲,體型健壯的中書官野利元榮彎身恭謹地回答︰「回皇上,那址……多羅部的帳幕群……」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衡址著少年皇帝的表情,他知道,無論何時何地,少年皇帝都不喜歡听到「多羅氏」這三個字,那像是一把刀,隨時會挑動少年皇帝敏感而易怒的情緒。

丙然,拓跋昊握劍的手明顯的用力,由他泛白突出的指節可以窺見他因這三個字而明顯激動的情緒,原本光亮的黑眸瞬間轉為陰沉。

他把視線再次投向遠處,雙服不悅地微眯,感覺那像一團又一團白雲的帳幕群是如此的刺眼,他沉下聲音道︰「那些白帳非常礙眼……」

任誰都听得出這狀似輕描淡寫的語氣里所潛藏的狂風暴雨,十二監軍司彼此偷覷一眼,人人皆為多羅部命運多舛捏了一把冷汗的同時,也在暗暗預測著少年皇帝又將對多羅部采取什麼樣的報復行動。

多羅部的部落首領多羅延隆自殺之後,原本散踞在大夏國最豐美土地的多羅部隨即被迫遷徙四方,遠離首都興慶府,只除了比較完整的一支,就是現在倚著賀蘭山東麓的帳幕群;如果這一支再被驅散,多羅部將徹底崩潰,瓦解成一個又一個不具有影響力的小部落,而這,也正是少年皇帝最終的目的。

十二監軍司之一,從一開始便心事重重的多羅仁翔當然知道少年皇帝的想法,他立刻摘去頭盔,惶恐地跪了下來。

「皇上,請皇上容許多羅部的一小支在此地扎根,這樣我多羅部的子弟們才能放心地追隨皇上遠征遼國。」

「哦?」專橫的眉毛微挑,目光森冷地掃向跪在地下,只比他大三歲的多羅仁翔。

他沒有被多羅仁翔哀求的表情感動,反而敏感地嗅到了這句話里隱含的威脅,俊美的五官瞬間轉冷。

「你這是在威脅我,如果沒有你們多羅部的支持,朕就不能出兵消滅遼國了是嗎?」

這幾個字出自異常冷靜的拓跋昊口中,卻使人更加感受到一股風雨欲來的凝重氣氛。

「不是的,臣不敢,臣只是懇求皇上給多羅部一條生路……」

拓跋昊莫測高深地低哼︰「對你們多羅部,朕已經是太過仁慈了。你能頂著十二監軍司之的武官頭餃,堂而皇之地跪在我面前求情,不山就是我施與你們多羅部的仁慈嗎?」

那把象征著至高無上皇權,也代表著少年皇帝拓跋昊不容忽視力量的黃金腰刀忽然在旋鐘間架在多羅仁翔的脖頸,銳利的鋒刃在多羅仁翔的眼下發出陰森的光芒。

眾人在一聲驚呼的同時紛紛跪地,這其中包括與多羅延隆斗爭多年,幾次被他陷害入獄,對其恨之人骨,現在則被拓跋昊拔擢為中書官的野利元榮。

他固然對多年飛揚跋扈、橫行宮廷的多羅延隆靶到深惡痛絕,但是對二十出頭,卻在軍事方面有著過人天分的多羅仁翔卻愛惜有加。雖然他是多羅延隆引進朝廷的,但是卻是經由他的力薦才得以擢升。

多羅仁翔並非貴族子弟,之所以能夠成為統領數萬鐵騎的監軍司,是他在無意問發現多羅仁翔手邊經常帶著一本名為「野戰歌」的兵書,他見他經常閱讀,便把他召來詢問,一問之下才發現他對于用兵方面有其獨到的見解及過人的天分。

多羅部分崩離析,依附國相的人才大部分已被拓跋昊殺死。若要維持各部的勢力均衡,監軍司不可獨缺多羅部。于是摒除對多羅延隆的怨恨,他大力向拓跋昊推舉多羅仁翔,沒想到拓跋昊一口便答應。

他看準多羅仁翔是個武將之才,絕對殺不得,但是也得顧及皇上顏面,所以他換個方式代為求情︰「皇上,在出兵之前斬殺大將對于我軍心士氣相當不利,還望皇上息怒,原諒多羅仁翔無心之過……」

拓跋昊提著黃金腰刀的手緊緊地握著,眼陣深邃不可捉模。他當然不至于昏庸到殺了多羅仁翔,但是讓多羅部保持戒鎮恐懼之心卻是必須的;長久以來,多羅部在多羅延隆的刻意壯大下,已經成了足以威肋拓跋政權的強大部落,如果不是他先出手,難保位高權重的多羅延隆將來不會產生取他而代之之心。

但是對待多羅部,卻也不能像當年父皇對待米氏部族的叛變那樣,將他們盡投于河,一舉殺了個精光,這會寒了其他部族的心,他是個眼光深遠的政治家,同時也是個富有謀略的軍事家,他既要分化多羅部,也要避免激起他們的同仇敵愾,同時更要適時地延攬多羅部可用之才為新政權效命,所以在處理多羅部方面,他著實費了一番心思。

他收起腰刀,凌厲的目光仍然緊緊注視著多羅仁翔,這個跟他一樣,同樣有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英俊輪廓,雙眼卻顯得十分世故成熟的男人。

「多羅仁翔……」他低沉的警告︰「朕知道你是個可用之才,如果你能在戰場上建立起傲人的功績,朕會允許你們多羅部的白帳存在于賀蘭山東麓,反之……」

拓跋昊戴著黃金臂環的手甩了下披風轉身離開,留下一句沒有結尾,卻意味深長的話。

「退婚!」

寶雨殿里,拓跋昊拍桌站起來怒吼著,隨手把一疊奏折掃落階下,一雙眼陰鷙地眯起,來回掃視著跪伏于地的群臣。

「皇上。」一道蒼老的聲音剛響起,便被拓跋昊洪亮的聲音給壓下。

「你給我住嘴!是朕要立後,不是你們,你們哪來這麼多的意見?」

他邊咆哮邊招視線轉向其中一名武官。

「多羅仁翔!」

「皇上。」多羅仁翔趕緊出列,心情忐忑不安,一想到皇上那銳利又深不可測的目光正緊盯著自己,他的面容就籠罩一層厚重的陰影。

拓跋昊背著雙手,大步來到多羅仁翔的面前,俯低身子,眼光森冷,語氣顯然平平淡淡,實則內含凶險。

「你們多羅部,出了一個多羅延隆壓了我十六年,朕好不容易才把他鏟除,現在你們又弄出個皇後來,想要繼續牽制搓,嗯?」

多羅仁翔一句話也不敢回答。

拓跋部與多羅部世代聯姻,歷代皇後皆出自多羅部,與多羅冰嵐的這件婚事是在多羅延隆仍為國相時定下的,現在拓跋昊好不容易擺月兌了多羅延隆的陰影,對他長期累積的怨恨卻仍然繼續影響著多羅部,他當然不願意再立多羅部的女子為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