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人漫步院子消食,幾個奴僕丫鬟都被遣走。
夏蟬唧唧,綠蔭處處,賀喬殷覺得時間若就此停住,人生多麼美好。
兩人步出萬譽閣,一對麗人在午後陽光下漫步,立即引來不少奴僕們的目光。
至于各院的主子,近來可乖了,幾乎不踏出自家院子的。
「對了。」她想了一下,看著走在身旁的賀喬殷,「即使我們成親,只要夫君喜歡,仍是可以叫後院的幾名通房丫頭來侍候的。」
他勾起嘴角一笑,「你可真大度,不過,咱們才成親多久,一個不受寵的正室說的話,下人們豈會敬為當家主母?其它長輩們又會怎麼笑話你?」
他輕點一下她的額頭,很自然的就將她擁在懷里。
言之有理,但她怎麼有一種被陰了的感覺?而且,這時候擁抱對嗎?
明明她沒說話,他卻像是她肚里的蛔蟲,在她耳畔低聲,「在人多的時候,表演一下情意綿綿,也是替你立威啊。」
他的氣息噴在她耳畔,她覺得麻麻癢癢的,忍不住稍微側了身,「不懂。」
他卻靠近過來,笑了笑,「我越在乎你,其它的賀家人就越不敢亂動你,奴才們更不敢小看你。」
經他這一說,她才終于明白某人的用心良苦,放眼望去,在這美景處處的大花園里,的確有不少奴僕在干活,即使都隔了段距離,不可能听到他們的對話,但絕對看得到他們之間的互動。
奴僕們眼楮都是雪亮的,這個家都是賀喬殷在扛,賀喬殷最在乎的是大少女乃女乃,再笨的也知道要服從、巴結誰嘍。
幾日後,賀喬殷讓石杰拿了一疊疊厚厚的帳本放到寢臥前廳的圓桌上,由于書齋為他私用,前廳則權充馮雨璇的臨時書房。
「這些帳待你有空時,你也可以看看他進一步的向她解釋,除了他自己建立的事業外,賀家這幾年來,如果不是他幾度來回皇城並往虧損的店鋪里撥款,填補周轉資金不足的大洞,賀家早就是個死局,要過得像今日如此風光,根本是奢望,而這些帳本,就是這三年多來,金錢進出的私帳。
「你要整治賀家,總得明白這家人是怎麼花用的。」語畢,他很自然的握握她的手,再輕吻她的額際一下,才笑著離開馮雨璇呆看自己的掌心,上面似乎還留有他的溫度,左手抬起,再模著額頭,上面也溫溫的,這家伙最近吃她豆腐吃得越來越上手,她怎麼好像也被吃得很習慣?
春黎、秋蓉噗嗤的嬌笑出聲,她才慢半拍的發覺自己這個姿勢不就像h笨蛋嗎?她臉紅心跳的連忙坐下來,打開帳本翻看,這不看不知道,看了真的會嚇很多跳「這家人很廢呀,好吃懶做,花錢如流水,真是太同戈戈了。」她很不屑。
「貝戈戈?」兩個丫鬟一臉問號。
「呃——沒事。」才怪,賤呀,這賀家人腦袋全裝豆腐?坐吃山空很容易,若不是有個太會賺的賀喬殷,這一大家子早該債台高築的去喝西北風了。
她翻看許久,心里OS不少,看到累了,她毫無形象的走到床邊,大字形的趴躺在床上,兩個丫鬟立即上前替她按縻起來「你們手累了,就自動歇了。」她舒服的閉著眼說。
「是。」兩人異口同聲。
說來,馮雨璇這個主子真的很好,沒什麼架子,在她們面前還會嘀咕些讓她們哭笑不得的話,吃東西時,見不錯吃,還要她們都靠近她,她一人喂上一口,累了,也會發牢騷。
兩人侍侯她原本就是應該的,她私下也不忘說聲謝謝,再跟她們解釋,在外就得做做樣子,她就不說謝謝了,還特意向她們解釋呢。
接下來幾日,馮雨璇大多在看這些帳本,有時看到賀喬殷時,還忍不住頭,要不要這麼優秀啊?難怪賀家其它人不動腦也不動手,吃定他就夠了啊。
敝不得他需要她來幫忙整治,他下不了手。
這一天上午,她大動作的召集府內管事奴僕,宣布一件名為「秘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活動。
活動?沒人搞得清楚這是啥玩意?
見她讓下人搬來不少桌椅放在大大的庭院內,還刻意隔開距離,像夫子上課似的,桌上皆有文房四寶,她將幾個奴僕分組,所有人都坐下來,強迫每個人都得寫,不識字的就用畫的,至于寫什麼、畫什麼?最終只有她會知道。
但到底要寫什麼?畫什麼?
老管事宣布了,「誰透露的秘密價值最高,大少女乃女乃將依三十兩、二十八兩、二十六兩、二十四兩逐步降二兩的打賞,而且,絕對保密,不透露身分。」
哇,大家的月例才多少?每個人眼楮都亮了,拼命埋頭的寫啊畫的。
人在書齋的賀喬殷听聞,也只是笑了笑,讓馮雨璇盡興的去玩,沒多干涉。
到了近午時,她喜孜孜的拿了那一大疊沾了筆墨的紙張來跟他分享府中的「秘密」。
呃——認真說來,看了心情不會太好,賀家人在乎的就是錢,貪的也只有錢,這也是此次活動收集到秘密之大宗,換言之,過去幾年,他的確對賀家人太包容了。
幾天後,馮雨璇又有了新動作,有人倒大楣了,而且還是幾個開銷甚大的主子這幾個主子依過去慣例,向帳房領月例,同時再預領下一個月的月例,一樣要脅不可記上帳本,沒想到,帳房說話了,當家主母下令不可預領下月月例外,還在這個月的月例扣了部分,說是要讓他們分期償還前債,這讓幾個沖動的主子,氣呼呼的沖到萬譽閣前大吼大叫,膽子敢這麼大,自然是確定賀喬殷外出中啊。
「敢苛扣我們的月例,當家主母了不起?」
「我們平常要多少有多少,不過就是一個婦道人家,賀家的錢不是都大哥的,日後,也有我們庶出兄弟的!」
馮雨璇站在萬譽閣門前,神情不見半點畏懼。她怕什麼?她身邊有隱衛、有小廝、丫鬟、嬤嬤呢。
她冷冷的看著這幾個耍廢的庶出少爺,「什麼叫平常要多少有多少?那是月例,不叫日例,叫你們讀書不讀書,整個笨得不要不要的。」
幾個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意思是罵他們蠢得無藥醫?幾個人還要吼——「要我灑這粉嗎?听說可以讓人啞上一個月,你們的嘴巴可以休息,我耳朵也能清靜,兩全其美呢!」馮雨璇笑咪咪的作勢從袖子里拿出一小瓷瓶。
幾個人面面相覷,想起賀怡秀還虛弱的躺在床上,賀喬書全身搔癢到連那張俊秀的臉皮都抓破了,氣焰頓消,急急走人原本在一旁擔心的奴僕,幾乎以崇拜的眼神看著馮雨璇。
但大家都放心的太早了,接下來一連幾天,竟然有主子絕食抗議,說月例給不足,就是要他們餓死,這一吵又吵到翁氏跟賀敬哲那里去。
兩人不約而同的又將馮雨璇找了過去,狠狠念了一頓。
「不就是錢嗎?賀府家大業大,天天不是在賺錢?除了喬殷外,也只有嫡出的怡秀,其他的全是庶出,你是當家主母,如此苛扣月例,不怕丟了喬殷的面子,外面又會怎麼說?賀家還要不要在皇城生存?」
翁氏恨啊,親生女兒被她害到氣虛臥床,她的月例也因有借了未還的前債記錄,同樣被扣,氣到她們母女倆身子都有礙了。
賀敬哲也撫著額際,頭疼的看著馮雨璇,「怎麼你當家事情那麼多?到底要不要讓人活啊,不就是錢嗎?賀府什麼不多,就是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