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撫圓圓激動的情緒,圓理和圓情決定親自去瞧瞧,否則她們今晚誰也別想要睡覺了。
待她們三人到達目的地後,圓理和圓情不約而同以拳頭摀嘴,驚呼出聲。
「天啊!是真的!」
「我就說吧!」圓圓得意洋洋,真不曉得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得意的。
「真過分,是誰干這種缺德事?」圓理非常不平。
「好可憐,我們把他治回去棺木里躺好,好不好?」圓情的同情又開始泛濫。
「抬?不……不會吧?」圓圓開始覺得反胃,這是一具正要腐爛的尸體[口也]!
「有什麼好怕的?我們讓‘他’入土為安,‘他’一定會感謝我們的,快點!
你抬那頭,我扶這里,圓情撐中間。」圓理快速交代著,準備著手搬尸體。
「不……不要啦!不公平!」圓圓大叫。「我這邊是頭[口也]!」
圓理實在很想罵人,這種事還要分什麼公平不公平!
「你很嗦哦!也不想想這件麻煩事是誰引來的!」圓理沒好氣地說︰「好啦!和你換啦!」
當三人終于在搬運位置上達成共識之後,她們口里喃喃念著佛經,手則開始動手搬運尸體。
就在她們瞄準棺木位置,準備一鼓作氣把尸體放下去的時候,倏地——
「好呀!通通不要動!」
這突如其來的叫喊把她們嚇了一跳,三人同時尖叫出聲,紛紛放開手。
煞時,只听「砰!砰!砰!」三聲,那位「死不安寧」的仁兄,以「三段」落地的方式直接躺回棺材里。
而此時,她們三人也瞬間被人團團圍住。
「哈哈!終于被我逮到了吧!」帶頭的捕快狂笑著,並對其他的捕快命令道︰
「來人呀!傍我抓起來!」
就這樣,三位「現行犯」根本沒有任何抗辯的機會,就被直接押回洛陽去了。
而她們三人腦中所浮現的共同念頭是——毒誓果然應驗了!
這一晚,她們不但踫上了生平最倒霉的事,而且果然也到了洛陽。
※※※
闢水心終于承認了這個事實——她真的錯過了考試日期。
可是說也奇怪,她本來應該是要感到難過沮喪才對,怎麼現在反而有大大松一口氣的感覺?好象心中頓時放下一塊沉重的大石頭般,非常輕松。
現在她唯一要面對的,大概就是渡塵庵里的眾師姑們了。
不過,她猜想師姑們應該不會怪她才對,她們本來就有點反對她這麼早剃度。
「你又在想什麼了嗎?」
一根麥芽糖忽然擋住了她的視線,透過晶瑩的金黃色,她看到了邵巡熟悉的笑臉。「我在想下次舉行考試的時間不曉得是什麼時候?」她老實回答。
邵巡倏地收起臉上的笑容,板著一張臉,不高興地把麥芽糖塞進她嘴里,粗魯地說︰「想那麼多干麼?專心吃糖比較實際,你一定沒吃過這個,對吧?」
闢水心輕輕點頭,真的低下頭專心吃糖。
她還記得剛認識邵巡的時候,每次只要他嬉皮笑臉、說些不正經的話調侃她時,都會讓她不由得火冒三丈;且如果她沒做錯里,而他卻莫名其妙發脾氣的話,那麼,她就會比他更生氣。
可是現在情況好象有那麼一點點不同,官水心覺得自己有些改變了。
她變得喜歡看他笑,那令她感到很輕松;相反地,他板著臉不高興的時候,她也不再覺得困擾,反而會有一股窩心的感覺流過心頭,因為她可以從中感受到他對她的關心。
「好不好吃?」他俯聲問道。
「嗯!」官水心用力地點點頭,然後以疑惑的眼光看他。「為什麼只有我吃?你不喜歡吃嗎?」
邵巡聳聳肩,徑自看著街上過往的人群,突然,他的視線被一根麥芽糖佔滿。
「喏,你也吃一口!」官水心將手上的麥芽糖學得高高的。「不要客氣。」
他笑了笑,真的毫不客氣地吃了一口。
「好吃吧?」她像個孩子似地綻開燦爛的笑容。
不顧路人投來的好奇眼光,邵巡情不自禁地擁她入懷,親了親她的頭頂,聞著她帶檀香的發絲。
闢水心脹紅著臉,高高舉著麥芽糖奮力扭動她嬌小的身軀,想掙月兌他的懷抱,老天!他怎麼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做這麼親密的舉動?
「有……有人在看……」她咕噥道,其實她滿喜歡被邵巡擁在懷里的感覺,只是……這麼多人看?「他們在嫉妒我。」他笑得更狂妄了,拉著她走到大街上比較偏僻的角落。「你為什麼想當尼姑,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嗎?」他突然問。
為什麼?
闢水心愣了一下,不知該從何回答,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自小在渡塵庵長大,周遭接觸到的全是尼姑,日子過得平靜安詳,總覺得當尼姑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如能就此過完一生,應該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她從不知道當尼姑還需要有理由,如果真要有個理由,她唯一想到的只有——
「我是在渡塵庵長大的……」她低語著。「我在那里過得很好。」
對她的回答,邵巡並沒有特殊的反應,他只是淡淡的、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你覺得洛陽這個地方如何?」
「嗄?」她一下轉不過來。
「你喜歡這里嗎?」他又問。
闢水心啄著麥芽糖思考著。「滿喜歡的,這里文化氣氛很濃郁,繁華卻不失詩意,而且到處都是樹木和鮮花,和長安非常不同,我比較喜歡這里。」
「想不到你才住了幾天,就能點出洛陽的精髓所在。」他捏著她的鼻子,心里很高興,水心喜歡洛陽對他來講是件好事。
闢水心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向在大街對面的客棧。
「尋尋他們出來了。」她提醒邵巡。
自從水心知道自己錯過考試以後,本來想一個人立刻回渡塵庵的,可是邵巡卻要求她在洛陽多住幾天,他說等時候到了,他自然會帶她回去。
她不是很明白他所謂的「時候到了」是什麼意思?
她想可能是邵巡要等到妹妹安全回到長安後,才會有空送她回化善鎮吧!
「其實我根本不必再跟著尋尋了。」邵巡嘴里雖這樣說,但他還是拉著官水心有技巧地遠遠跟在邵尋尋和項子忌的後面。
「為什麼?」
「因為我信任項子忌。」他定定地說。
「可是我們只是這樣跟著,從來沒和他說過話,不是嗎?你怎麼會知道他是怎樣的人?」水心很納悶。
「根據我的直覺和觀察,」他十分有自信地說。「而且尋尋很愛他。」
闢水心想了很久,才響應道︰「听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項子忌是個挺可靠的人,只是好象很嚴肅的樣子……」
她停頓一下,順著邵巡的目光,看到正有一名左右各攬著一位美人的無聊男子,正在跟邵尋尋搭訕。
「那個男的好白哦!」官水心發表她的第一個直覺。「他一定很少出來曬太陽。」
邵巡扯動一下嘴角,笑道︰「的確是,今天難得看他白天出來。」
「你認識他?」她問。
「從我爺爺那一代就認識了。」
「我知道了,他就是周天宇對不對?」她高高舉著手中的木棒興奮道,不過棒子上的麥芽糖早被吃光了。
「聰明!」他愛憐地敲了敲她的頭,發現她其實也沒地想象中的笨嘛!
得到邵巡的贊美,官水心覺得很開心。
「听你和李卓杰談起這個人,不過他似乎是個不太受歡迎的人物……」她拉了拉邵巡的衣角,說︰「尋尋好象很受不了他的樣子。」
邵尋尋和周天宇顯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再加上有一個正鐵青著臉的項子忌站在一旁,那場面實在不是一句「別扭」可以形容。沒多久,周天宇擁著兩個女人悻悻然地準備離去,但臨走之前,他附在邵尋尋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邵尋尋沉著一張臉,面色有些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