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沒什麼,我只是在想,相愛之後是不是一定要結婚?」梅回了回神,認真地問。
「愛有分很多種,就算是異性之間的相愛也不一定就是愛情,比如父女、母子、師生、朋友之間……所以相愛的兩人必須有共同的體認,才不致造成遺憾!」渡邊看梅如此專注在傾听,笑了,心里真是得意極了。「至于結婚嘛!要看雙方的感情程度,是不是到了願意共同生活在一起,分享彼此的快樂與憂愁。那麼結婚自然是組成一個和諧美滿家庭的主要條件了。」渡邊耐心十足地述說己見。柔情似水的眼眸瞬間不離開梅。
然而,梅的心思卻全在孟霆身上。她該不該就此與他結婚?她不要他只為了一份責任而娶她,因為勉強的愛是不會持久的,有一天他會──梅甩了甩頭,不!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五月」,你怎麼了?很不舒服嗎?好好躺著。我去找大夫──」渡邊見梅猛甩頭,急壞了,直怪自己多嘴,何必急于一時對她表達這麼多,只希望她能懂自己的愛慕之意,但……她懂嗎?
「不!我很好,只想靜一靜。」梅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那──好吧!你放心休息,一切由我來安排。」他給她一個很紳士的微笑,並順手攏了攏剛剛甩亂了的頭發。
就在他闔上門時。「渡邊──」梅喊了一聲。
「謝謝你告訴我這番話,我會努力找到我的真愛。」梅心有所感地說。
「我也是!」渡邊肯定地回答她,也同樣地回答自己。
渡邊是個聰明人,這位神秘美麗而特別的「五月」小姐。雖是他一生中所追尋的女子類型,但他看得出來,她早已心有所屬──
***
梅愣傻在房門口足足有一分鐘之久。
這是完全男性化的房間,由藍白二色融合而成的,陽剛又不失溫暖,如同房屋的主人般擁有俊逸的氣質,明亮耀人。
梅第一次進入郁孟霆的「臥房」,就被它深深吸引,沒想到一個男人的房間會如此的讓人喜歡。
「嘴巴再不閉上,小心蚊子飛進去了。」郁孟霆偷吻了她的紅唇一下。
「只有你這只「大蚊于」會做這等壞事。」梅順口說道,沒注意這話的曖昧性。她環顧整個房間的格局,最後將目光落在內室。
「丫頭!別這樣勾引我,我可不想在結婚前失身。」
梅雙頰緋紅斜睨了他一眼。
梅走近壁爐,目光被整片牆的照片吸引住,怎麼全是她的照片?
還來不及轉身,郁孟霆就已走到她身後,用手臂環住她,說道︰「驚訝嗎?」
孟霆將臉貼近她的發際,吸取她花般的清香。
「你哪來這麼多我的照片?」梅張著不可思議的大眼,滿心狐疑。
孟霆越過她指的一張合照說;「這兩張是向郁牧師要求來的,是你還沒有去英國前所拍。這張是雷抱你和院里的小朋友一起合照,喏!我在這里。」郁孟霆指著角落的一個男孩。
「那,她是孟聆嘍?」梅指著相片中和孟霆手牽手的小女孩,五官簡直跟孟霆一個模子。
「是的,她如果知道你就要當她嫂子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孟霆的語氣有些落寞。
梅按著孟霆的手臂,像是在安慰他。
「我喜歡這張。」梅指著一張孟霆和她的合照。
那張相片是梅從來沒看過的。
相片中,孟霆坐在椅子上,梅則坐在他的腿上,兩只手死摟著他的脖子,圓不溜丟的大眼楮淌著淚水,直瞪著前方,而孟霆臉上則露出一副好玩的笑容。
她愛攀著他脖子的習慣顯然是其來有自。
「以前你只要害怕就會緊摟著我的脖子不放,我看這個習慣到現在都沒改……哇!」郁孟霆突然痛呼一聲,因為梅正狠狠的捏了他一把。
「不過,我喜歡。」他附在她耳旁說。熱氣噴在肌膚上,癢酥酥的。
想不到郁孟霆竟能如此正經的說出這麼肉麻的話。這是真情流露嗎?那麼,他是真心願意與她共同生活嘍!
梅倚靠著孟霆的肩膀,享受這親密的接觸。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習慣他的擁抱,很自然地,仿佛他寬闊的肩膀和溫暖的胸膛是特地為她而存在的。
「我十五歲那年開始和雷通信,由信中得知你的生活概況,雷常會寄你的相片給我。直到一年前斷了音訊,我就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我想雷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結果,這回他「寄」來的不是你的相片,而是你本人。」
梅的目光始終凝視著相片中自己的一顰一笑,體會著孟霆看這些相片時的感受。
「孟霆,你真的很喜歡我是嗎?」梅鼓足勇氣的問。她不能讓自己在不確定的心理壓力之下進行婚禮。「否則,你又為什麼要與我結婚?」她轉過身面對他,表情極為認真。
郁孟霆先是蹙起眉,然後搖搖頭,刻意露出一抹詭譎難測的笑。「我是不會只因喜歡就結婚的。」
難道他對她連喜歡也構不上嗎?梅覺得好生難過,一顆心像強行被剝落般,淚水又要涌上眼眶了。「那你──你……」語氣開始有些硬咽。
郁孟霆緊緊地擁著她,端起她的臉。「當然是因為──愛!」
兩潭清澈誠摯瞳眸中,泛著款款柔情向外逐漸擴散……教梅不由自主地走入……
「你真的願意和我生活一輩子嗎?」梅仰著臉喃喃地間。
「不!不是一輩子,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郁孟霆仿佛融進梅的深眸里,痴迷地說。
「你可真貪心哪!」梅嬌嗔地塢著他的嘴。
「這怎能說是貪心呢?應該是三生注定,要不然你也不會飛越千里來與我重逢,成為我的新娘啊!」郁孟霆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爹地在臨終前堅持要我來上海找你──因為他早就把我「出賣」了。」梅笑著說。
「什麼「出賣」,別說得這麼難听,是「許配」,你的中文要再加強。」郁孟霆偷香了她脖子一下,他愛听她軟軟的英國腔中文。
「不行!我覺得一點真實感都沒有,我只認識你四個月,而且是被你連拐帶騙才答應要嫁你的……」
「我已經認識你二十年了,梅,這就夠了……」他將臉深埋在她頸窩,喃喃的說。
梅轉身摟住他的腰,並靠在他溫暖且即將專屬于她的胸膛說︰「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只是個混血兒,娶了我,只怕要使你在上海的聲譽蒙羞了。」
「我不在乎!」郁孟霆捧起她的雙頰,小心地審視著──她到底在擔心些什麼?
「以後我不許你再說這些話!」
郁孟霆以唇封住了她即將月兌口而出的話語。她是他摯愛的女人,打從誤偷她的那一刻起,深刻的愛戀。早就已烙印在他生命之中,無法抹滅。
梅是個善良、有氣度的好女孩,值得他傾注一生的呵護,而自己當年得以月兌離在碼頭的那種偷搶拐騙的潦倒生活,也全在遇到梅的那一刻起──她是他的女人。命申注定的。
這一吻逐漸由款款柔情,轉為熾熱的激情,郁孟霆試探性的將舌伸入她的口中,不可遏抑的熱情在兩人之間迅速擴散開來,梅在他的挑逗下覺得整個人飄飄然,那種漫步雲端的感覺又出現了,卻更為強烈、更令她昏眩。
直到郁孟霆猛然打住,梅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與他擁抱得難分難解。
待兩人的呼吸緩和之後,郁孟霆摟著梅在沙發上坐下,柔聲道︰「你的腳才剛好,不要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