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現在唯一的心思是──要她。
「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不要你幫忙,也不要你介入。」苗戀月再一次拒絕他的幫忙。
「如果我就是不許妳去呢?」
「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會不斷找機會離開,直到成功為止。」
「那妳就試試吧。」白亦韜笑了笑,接受她的挑戰。
因為這句話,苗戀月沒有睡。
入夜後,荒原上的風吹得愈烈愈急,白亦韜沒有待在床畔,反而側臥在白天他做好的木榻上
她悄悄坐起身,隔著一段距離的看著他。
他沒有動,沒有醒來,也沒有睜眼,呼吸依舊是很平順的起伏,那麼,他應該睡熟了吧?
苗戀月深吸口氣,無聲地翻身下床,拿起自己的包袱,走向門口──
「夜里走,妳不怕迷路嗎?」
她身子一震,回頭看著他,白亦韜的眼仍閉著,側臥在木榻上的姿勢並未變過。
「要我親自押妳回到床上,還是妳自己走?」他大方的任她選擇。
她沒有回答,接著響起門栓松開的聲音,而這就是她的回答。
白亦韜睜開眼,在她將門打開的那一刻,掠身至她身後,她出手攻向他,卻被他輕易以招制招,他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在與她拆招的同時,關門、上栓,然後摟她回到床邊。
「下回試試別的方法,也許我不會察覺,妳就走得成。」他笑笑地說。
苗戀月瞥了他一眼,轉身放好包袱,認命地躺上床,而他則回到木榻上,姿勢與方才離開前相同。
她第一次逃月兌,以失敗收場。
第四章
熊熊的火焰四處竄燒,樓柱倒塌的聲音、驚嚇聲、求饒聲、哀叫聲、逃命聲,聲聲不絕。
「雪兒,妳帶著女兒快走!」
「那你呢?」
「我來斷後。」
「不,我不走!」李若雪猛搖頭,這一走,他們夫妻極有可能再無相見之日。
「雪兒,就算不為我,也為了我們的女兒。」沈鐵霖迅速收拾好值錢的細軟,將包袱交給她,然後蹲下來對女兒︰「戀兒,妳跟著娘,快點離開這里,要听話。」
「爹……」七歲的稚女隱約知道發生可怕的事了,一向天真愛笑的臉上,此刻有著驚慌、有著害怕。「爹!」她抱住案親。
「戀兒……」他抱著愛女,眼一閉,深吸口氣,然後再睜開眼,將女兒交給妻子,「雪兒,快走。」
「沈哥……」
他對著妻子深深一吻,然後帶著妻子走向門口──
「沈鐵霖,你逃不掉的!」
房門被踹開,追兵已至。
「快走!」沈鐵霖沖上前攻向來人,爭取時間讓妻女逃走。
「沈哥……」
「快走!」轉眼間,沈鐵霖已身中一刀。
李若雪淚著流,抱起女兒只能轉身就逃,後者被母親抱在懷里,眼睜睜看著父親身上不斷流出血來。
鮮紅的血模糊了父親的臉龐、染紅了父親身上白色的衣服,但他仍然奮力抵抗,然而敵人手中的刀子不斷刺進他身體,他掙扎、抵抗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終于不支倒地……
她沒有哭也叫不出聲,眼眨也不眨地看著父親,看見父親最後望向她的眼神,是擔憂、是不舍、是不甘,然後在感覺到一陣痛楚自背後傳來,他緩緩閉上眼楮……
「爹!」她終于大叫。
而發出得意笑聲的惡徒,立刻追上了她們……
☆☆☆
「爹……」
苗戀月一出聲,坐在床邊閉目養神的白亦韜立刻睜開眼。
她沒有醒來,但眉頭緊鎖,雙手緊握成拳,彷佛在夢里承受著極大的悲痛。
他深思地看著她,猜測著她究竟夢到了什麼。
「爹……」一聲哽咽逸出她的唇瓣,那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痛苦,令他的心為之一動。
「戀兒。」他出聲喚道,她立刻朝聲音來處抓去,用力得幾乎讓他感覺到痛,只是她臉上的痛楚依然未減半分。
白亦韜任她握著,低輕觸她冰涼的唇瓣,卻惹來她更多的顫抖,他再輕踫,而後含住。
借著唇與唇的相觸,他的溫度漸漸暖了她的唇,緩和了她的顫抖,他感覺到她手上的力道漸漸輕了。
他緩緩吻著,直到她的眉頭舒開,不再悲痛難抑。
「真沒想到我會這麼吻妳。」他望著她,低聲自嘲。「戀兒,妳先是惹得我想佔有,現在是惹出我憐惜的情緒,妳不能怪我霸道,只能怪妳自己為什麼要惹動我。」
她是誰都無所謂,而這次是不同于以往尋歡作樂的激情了。
走遍中原與塞外,誰知道他會想獨佔的,居然是她這一輪月!
☆☆☆
難得能一覺睡到天亮,苗戀月是被一陣劈柴聲吵醒的。
她翻身下床,看見窗外的身影,他手上拿著柴刀,像在砍棉花似的毫無力道,可是每一刀都將木頭平均劈成兩半。
很難想象他居然會做這種事,而且做起來一點也不顯得生疏,也不會讓人覺得格格不入。
他像是那種不論處在何種環境,都能讓自己過得無比愜意的人,可她不是。
苗戀月拉開門,走到他身後,一開口便是──
「我要離開。」
「不行。」白亦韜懶洋洋地回應。
「就算你救了我,也不能限制我的行動。」
「妳與太陰門結怨,如果離開這里,很容易遭到暗算,妳的命既然屬于我,我當然不能讓妳輕易去送死。」憑她的武功,要打贏陰鵬是不可能的,即使靠著那把削鐵如泥的彎刀,頂多是平手而已。
「我可以保護自己。」就算他們不來找她,她也會去找他們。
「妳確定自己的武功可以對付一整個門派?」他不是故意嘲弄,但這是事實。「昨天的事沒讓妳受到教訓嗎?」
「我會小心。」那種虧吃一次已足夠了。
「妳再怎麼小心,也無法保證不會中對方的詭計。」劈完柴,白亦韜直起身望向她問︰「妳為什麼會和太陰門的人起沖突?」
「那是我的事。」
「妳的事,現在也是我的事。」他提醒她。
苗戀月閉了下眼,不想讓怒火凌駕理智之上。
「你沒有資格囚禁我。」
「當妳的命屬于我,我就可以。」
「那麼,我把命還你。」她話聲一落,揚掌劈向自己,白亦韜迅速掠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不許。」他的語氣很平淡,可是她听得出其中的強硬意味。「我不許妳再有輕生的念頭,這麼容易就放棄生命,那妳還想報什麼仇?」
「我沒有輕生,但我不願欠你。」她冷冷道。
「可惜妳欠定了。」從他救她開始,她便已欠定他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好問題。」白亦韜一臉正經地點點頭。「等我想到的時候,我會立刻通知妳,但在那之前,妳就留在這里陪我,不許打離開的主意。」
「我偏要走呢?」
「如果妳能走得不被我發現,那麼就盡避走,不要妳要記住,千萬不要被我找到,否則後果妳就要自己負責喔。」
走得不被他發現?有可能嗎?
「我一定要走。」苗戀月神情堅定,就算會失敗,她還是會試著從他身邊逃開。
「那就說說非走不可的理由,也許我會幫妳。」白亦韜拉著她走進屋里,倒了杯水解渴。
「我不要你幫我,只要你放我走。」
他挑眉看著她,「妳確定妳應付得了太陰門的軟筋香?」
「我……」她無言以對。
自遭到陰俊那個小人暗算後,她就很後悔沒有向三姊學些醫術,不然也帶些解毒丸在身上,那麼現在就不必受制于人了。
「戀兒,如果妳想找太陰門人的晦氣,有我幫妳,不是更萬無一失嗎?為什麼妳不開口?」白亦韜輕撫她的臉頰,她卻閃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