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狂郎 第17頁

白亦韜听完,總算明白苗戀月的身世,也總算明白,為什麼她執意親手復仇,不假他人之手。

她一定是親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殺,而她卻無能為力,她對血的反感,是不是就從那一夜開始的?

在貫氏夫婦訴說的同時,苗戀月始終低垂著臉,白亦韜摟著她,感覺得到她雙肩傳來的輕顫。

久久,她終于低低吐出一句︰「爹和娘……葬在雪丘。」

雪丘?!貶氏夫婦驚愕的瞪眼望著她。

那是李父的舊居。爹和娘……那她……

「小戀雪!」他們同時失聲叫出。

她是沈兄和若雪的女兒,難怪和若雪那麼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我記得……你來過我家。」苗戀月抬起眼,看著貫長天說。在她印象中,有位貫叔叔每回來總是疼愛地抱她,帶給她好吃的零食。

然而七歲以前的生活,對她來說是太過久遠的記憶,她幾乎要忘了,如果不是他們提起,她也不會再想起。

「妳沒事,太好了。」確定真是她,貫長天悲喜交集。可憐他多年來一直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沈家人沒事,但如今……

「長天……」貫夫人明白丈夫內心的激動。

她也曾見過那對神仙眷侶,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他們更相配的夫妻,可惜老天爺總是虧待好人,讓沈家遭受此等橫禍。

「戀雪,妳知道是誰殺了妳爹娘嗎?」貫夫人忙問道。她能逃過那場浩劫,那麼那一夜在鐵刀門發生的事,她應該全看見了。

「知道。」她點點頭。「但我爹娘的仇,我可以自己報。」

「但──」貫長天甫開口,便被白亦韜笑笑地打斷。

「我想戀兒累了,請問有我們可以休息的地方嗎?要靜一點、不受打擾的。」他特別要求。

「呃,有。」貫長天看懂了白亦韜要他別再問下去的眼神,只好暫時壓下滿月復的疑問。「夫人,你帶白老弟和戀雪到正義樓休息,那里除非是我們允許,否則誰都不能靠近,應該符合白老弟的要求。」

「好。」貫夫人站起來。「白老弟,戀雪──」

「請別喚我『戀雪』,我姓苗,名戀月。」苗戀月神色淡漠的說。

貶夫人點點頭,體會她不願再提起傷心事的心情。「戀月。」

「戀兒,妳先隨貫夫人到房里休息,我沒跟著,妳不會乘機偷偷溜掉吧?」白亦韜捉住她的手,戲謔地問道。

「擔心的話,你可以隨時把我綁在身邊,不是嗎?」她反問。「再說,你帶我到這里,不就已經確定了我不會走?」

論刀會在這里舉行,太陰門會來參加,不必她去找,陰鵬也會自動出現在她面前,她又有什麼離開的理由?

「不,我相信妳。」白亦韜眼里閃著笑意,「妳答應過我不會再不告而別,我只是提醒妳。」他將她的手交給貫夫人,「我的戀兒就麻煩妳好好帶著,別讓她迷路了。」

他們之間在打什麼謎語,貫夫人听不懂,倒是看得出來白亦韜相信重視她。

「沒想到你也會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貫夫人打趣地道。

白亦韜聳聳肩,看著苗戀月隨貫夫人離開後,才重新坐下來。

「白老弟,她……」

「貫門主,戀兒遭受家門巨變,當然不會再是天真不知愁的模樣,她親眼看見父母慘死,當然會想報仇。而一個心心念念報仇的人,自然不會對人多熱絡。」白亦韜淡淡的解釋。

心中有著仇恨,她又怎麼可能會快樂、會高興听見已經失去的過往?

「到底是誰對鐵刀門下這種毒手?」想起過往,貫長天感慨的搖搖頭,「她小時候長得很漂亮、很愛笑的……」

讓一個俏生生、美麗絕倫的女娃兒背負這種仇恨,他想著就覺心疼,難怪她的臉那麼冷漠,與人的疏離感那麼深。

她曾是他最疼的小佷女啊,如今卻只是陌生人。

「放心,那個人總要付出代價。」白亦韜語氣雖淡,但貫長天卻听出了他話中的殺意。

「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答應我,要配合我的計劃,不可以輕舉妄動。」要看住一個戀兒已經不容易,他可不希望還得多看個莽夫。

「可以。」貫長天一口答應。

「好,我的計劃是……」白亦韜在他耳旁低聲說明。「我不只要他付出代價,還要他承認當年的罪行。」

「真是他?!」貫長天一臉的震驚。

當年陰鵬求親未成,他的個性一向不服輸,對若雪更是有超乎尋常的佔有欲,當他知道若雪要嫁給沈鐵霖時,曾經想以強硬的手段得到若雪,幸好沈鐵霖及時趕到,這才沒讓若雪受到傷害。

「如何,你願意配合嗎?」白亦韜問道。

「當然。」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放任凶手逍遙法外。雖然他們三人都有交情,但這種事……就算交情再好,他也不會姑息。

包何況,當年他去鐵刀門收尸時,現場的慘狀稱為「屠殺」都不為過。

「那麼,明天太陰門的人來時,就看你表現了,記住,絕對不要露出任何知情的模樣,讓他起了戒心。」白亦韜叮嚀道。

陰鵬也算是只老狐狸,否則當年滅了鐵刀門後,不會一點痕跡都沒留,心思不夠細密的人,是不可能做得天衣無縫的。

「我知道該怎麼做。」貫長天慎重允諾,接著轉移話題問︰「白老弟,戀雪怎麼會成為你的未婚妻?」

「怎麼,你懷疑啊?」白亦韜笑著喝光杯中茶。

「懷疑倒不是,只是好奇當年戀雪是怎麼能逃過那一劫的?」

「如果戀兒願意說,她會告訴你的,別問我。」他可沒打算把自己的私事公開給別人知道,尤其是關于戀兒的,他只打算一個人獨藏。

「小氣!」貫長天滿臉的不滿。「不過白老弟,我先警告你,你別想欺負戀雪,就沖著我和她爹的交情,如果你敢欺負她,我可是不會坐視不理的。」怎麼說他也是戀雪的長輩,當然要當她的靠山。

「是嗎?」白亦韜一點也不介意地笑著。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相信我有辦法治你嗎?」貫長天不服氣的叫道。

「是不相信。」白亦韜毫無畏懼地點點頭。

可惡!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貫長天二話不說就動手,白亦韜輕松應付。

當初就是因為白亦韜狂妄的不將貫長天這個一門之主放在眼里,兩人公平的切磋武藝,貫長天個性坦蕩,敗得心服口服,這才讓兩人成為莫逆之交。

比武實在是他們套交情的最好方式了。

☆☆☆

貶夫人帶著苗戀月往正義樓的路上,很熱絡地與她攀談,可是苗戀月的反應始終很冷淡。

等貫夫人離開後,她一個人在房里,拿出雪刃仔細看著,刀上沾染的血漬早已拭淨,可是血腥卻留在她心上,無法磨滅。

爹有一張慈祥的面孔,對唯一的女兒無比疼愛,在外人眼里,他是名冷面孔鐵漢,但在柔弱美麗的娘面前,他卻只是一名愛妻的平凡男人,為了妻子,甘願停下他游歷天下的腳步,給她最安穩快樂的生活。

她知道爹不希望雪刃沾血,從小他就告訴她,以後雪刃就屬于她,那是娘留給她的嫁妝,至于爹,當然是把一身用刀的絕藝教給她……苗戀月閉了閉眼,杜絕回憶的侵襲。

可惜她終究是讓爹失望了,她沒有娘的楚楚動人,也沒有機會學爹的刀法,更讓雪刃沾了血……

「在想什麼,表情這麼難過?」白亦韜從背後摟住她,她這才回神。

她居然連他什麼時候進門都不知道,呆呆地站在窗戶前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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