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 第18頁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喊著,「我從來沒想過要誘惑誰,在山西會跟著你,是因為我真的覺得你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你正直、充滿俠義心腸,我想留在你身邊,這是真的。」

「是嗎?」他不信的瞪著她。「那為什麼一開始就隱瞞身分?!」

「如果我一開始就表明身分,你還會收留我嗎?」她反問。

「如果一開始就是欺騙,我們之間根本不應該開始。」熾烈凜然又厭惡地指責,「你故意獻出身體、說是關心我,其實只是為了更好操控我,根本沒有一點真心。我怎麼會那麼笨的相信你,還在義父面前為你說話?義父才是對的,你根本是一個心機深沉、擅于欺騙的女人!」

他恨她!

水湄一陣暈眩,幾乎承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的眼里只有憤怒、指責,充滿厭惡與鄙視,曾經有過的溫柔與感情,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

「烈,你听我說──」水湄想解釋,但是伸出去的手卻被熾烈無情的揮開。

「別踫我,你令我覺得惡心!」熾烈雙手緊握。他可以出手打死她的,她不是他的對手,為什麼他還不下手?

「我愛你呀,烈!」她喊,淚流了下來。「我的確是騙了你,可是我沒有做假,我是真的愛你,否則不會不顧一切的跟你回到這里!」

「愛我?」他逼視著她。「愛我,所以騙我?因為愛我,所以不敢說出事實,就怕我不原諒你?夠了!你的愛讓我覺得廉價,任何事你都說愛,像你這樣的女人值得相信嗎?」

「烈,為什麼要這樣?」他的貶低刺痛了她。「我只是沒有說明身分,這是天大的罪嗎?為什麼你要連我的愛都否定……」

她傷心難抑的低喃,脆弱的模樣,熾烈差點就要相信她了;但一想到義父中了毒,他的心立刻冷硬起來。

「你不只騙了我,甚至潛進這里,對義父下毒。」他冷冷地指控道。

下毒?她瞪大雙眼,「不,我沒有。」

「劉御醫說,義父中的是七步追魂,七步追魂不就是你成名的毒招嗎?」

「是,但是──」

「義父的武功修為與警覺性都不弱,要能接近他,並且讓他在不知不覺下中毒的,除了夜魅,誰還有這種本事?」

「我沒有對他下毒,我根本沒有見過喜公公,不信你可以問他。」沒有做過的事,她絕不承認。

「你若要對他下毒,何需露面?」他冷笑。

水湄看著他寫滿不信與氣怨的臉,他根本不相信她,也不會听她解釋;他已經判了她有罪,她的解釋只成了狡詐的月兌罪之辭。

她愛他,他卻不再相信她的愛,她還能說什麼?

水湄綾緩站了起來,最後一次說道︰「我承認對你有所隱瞞,但我沒有存心欺騙,也沒有對你義父下毒。」

「你不必再說了,進府殺人,就是死罪!」他抬起手,掌心運足了內力狀似要朝她劈去。

水湄一看他的手勢,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水湄望著他,一步一步移到他面前。

「想殺我,你隨時可以動手。」她停在他面前,緩緩閉上眼。「但我真的沒有下毒。」

她臉頰上猶有未干的淚痕,神情蒼白脆弱。熾烈望著她的臉,抬起的手掌怎麼都無法揮下。

「你──」他的手猛然往身旁一扣,桌面應聲而斷。

水湄張開眼。「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過,為什麼不殺?」她靠近他,抬頭正視他的眼。「既然我罪無可恕,那麼就算了吧,我不會再解釋;如果你認為我真的能下毒害你的義父,你現在就替你的義父報仇吧!」

她就在他面前,她不會躲、不會反抗,一死百了,不必再為情所苦。

她愛他,甚至可以為了他放棄一切;可是他呢?對她一點點信任都沒有,也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愛情……真的這麼薄弱嗎?他說過愛她的,為什麼就不能因為愛她而給她一點點信任?

她的眼里明明白白寫著絕望與心傷,但是熾烈何嘗不痛苦?

他殺不了她,如何對義父交代?

水湄……夜魅……可惡!

他將怒氣再度發泄在房內的擺設上,但……就是無法放任自己真的去傷她分毫。熾烈氣她,更氣自己,傷不了她,只代表了一個事實──他還愛她。

愛她……哈哈哈……他瞬間淒厲的大笑,他怎麼會去愛一個擁有蛇蠍心腸的女人?!水湄捉住他的手。

「夠了,不要傷害你自己,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殺了我,可以替你義父報仇,你動手呀?」她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湄兒!」他大吼,掙扎間,兩人同時跌坐在地上。

淚眼再度蒙,兩人相視,再也沒有往常的親匿與歡樂;熾烈怒火仍在,水湄只有暗自心傷。

她伸手想再次撫模他的臉,熾烈卻閃了開來;水湄的手和心再也沒有著處。

「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放棄夜魅的身分;狂劍說我傻,可是我沒有後悔。因為有你,我只想當水湄。」她哽著聲音低語。

熾烈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

「我以為,只要我不再是夜魅,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誰知道上天就是這麼愛捉弄人,不肯給你我一個好的結果。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一切都是命運;但除了身分我沒有告訴你之外,我沒再騙過你。」

「但是你卻傷了義父。」

「我沒有。」她再度否認。「如果我真的有意要被喜公公,我何必用七步追魂?那麼明顯的線索任誰都會猜到毐是夜魅下的。」

「如果我不知道你就是夜魅,自然不會懷疑你。」

「你……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沒有理由該相信你。」他站起來,狂怒已然消失,但冰冷的神情並沒有軟化。

「交出解藥,立刻離開這里。」

水湄抹去眼淚,也站了起來。

「我沒有解藥。」

「什麼意思?」

「從留在你身邊開始,我的身上就沒有放任何毒藥。你是我最親密的人,我所有的東西是你買的,我的衣服……你也月兌過,我的身體沒有一處是你不了解的,你什麼時候看過我用毒?」水湄倔強的反問。

她不再解釋了,如果他不肯冷靜好好的想,她說再多都沒用;反正是在吵架,她才不管什麼文雅不文雅的用辭。

她大膽又犀利的言辭令熾烈皺眉。

「交出解藥。」

「解藥沒有,只有命一條。」水湄昂首挺腰,不再被動的扮演弱者。

「你……」熾烈再度抬起手,咬牙道︰「你真的以為我下不了手?!」

水湄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那你就動手呀!」她嚷回去,存心惹怒他。

「你──」

「大哥。」月靈及時趕來,踫上的就是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她立刻沖進去將熾烈拉開。「別沖動。」

「除了她沒有別人。」他對月靈視若不見。

「殺了她也救不了義父。」月靈很冷靜。

「但至少可以替義父報仇。」

「大哥,別傷害自己。」月靈阻止他,低聲勸道︰「如果你可以傷了她自己卻不痛苦,我不會阻止你。」

熾烈一愣,偏轉開身。

月靈看向水湄。「你走吧,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你要放我走?」水湄不相信。

「這是唯一的一次。」月靈清楚地說,「如果你再傷害了義父、或者大哥,東廠不會善罷甘休。」

「你……我會記住。」水湄再望了熾烈一眼,隨後毅然踏出房門。

「靈兒,不能放她走。」熾烈欲阻止,水湄巳離開。

「不放她走又要如何?」月靈嘆口氣。「大哥,你騙不了我的,你明明還愛她,真傷了她,你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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