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方霸主的義子,即使他沒有正式娶妻,身邊亦有王爺賞賜的美人為伴。對女人,他從來不放在心上,直到心兒的出現,所有以往認定的一切完全不同了。她害怕任何陌生的人,獨獨對他無條件的信任,一雙清澈的眼眸仿若不解世情般只依附著他,展現在怯懦背後的真性情聰穎而慧黠、倔強而冷靜、以及偶然陷入回憶迷思的脆弱,都引發他不為人知的柔情。
他知道,心兒絕非一般尋常的女子,即使是失去記憶,卻沒有失去她過人的才情,在遇事時,她不慌不迫;遇險時,她反射性的予以反擊、動作俐落無誤;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他疑惑,然而在這一切尚未清楚前,他的心已給了自己一個答案——他是不會再放開她了。
「唔……」一聲輕吟驚動了沉思中的石生,他立即蹲下來與趴著的她平視。
她虛弱的睜開眼楮,一見是他,努力扯出一抹笑︰「石生哥。」
「心兒!」他低喊。「讓你受苦了!」
「不!」她想搖頭,卻不意扯動背上的傷口
「別動!」他急忙穩住她。「你背上傷的很重,必須好好休養,這段期間,你不能任意行動,否則傷口會更難復元。」
經他這麼一說,她才發現自己的上身竟是不著寸縷,只在背上蓋了一條軟被,在無法有動作的現在,她微低頭、閉上眼楮不敢再與他對視,蒼白的臉上覆」潮紅。
他禁不住心動,傾身啄住她紅唇,卻見她驚愕的瞪大眼楮,他不由得低低的笑了。
「心兒,我不放你走了。」
她再度望向他,不明白他的語意。
石生輕撫她面容,臉上沒有冷漠的表情,凝視她的眼神,有著令人無法拒絕的深情與溫柔。
在真正吻住她之前,他只來得及說一句︰「心兒,我渴望的……」
第四章
「石生——」他點住她的唇。
「叫我君毅,石生只是義父為我取的名字。」
自她紅唇上尋足安慰後,他才不舍的離開,小心地將她兜衣的帶子綁好、輕裹上一層軟毯子後,在不扯動傷口的情況下,他抱她靠在自己身上,取餅小桌上備好的清粥,一口一口的喂她。
待她吃完大半後,他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
「君毅?義父?」她不明白。
對她的疑問他只是一笑,抱她躺回床上的內側,眼神瞥見她忍疼緊鎖的蛾眉,心中滿是疼惜,「明天醒來後,就不會再那麼難受。」
心兒深吸一口氣,搖搖頭表示還受得住。
「那人……是你的兄弟?」幾經猶豫,她終于問出口。
除去外衣,石生月兌鞋躺上床外側,偏頭與她對視,「是的,義父有三個兒子,除了石虎之外,另」個叫石弘,但我們之中只有石弘是義父的親生子,他的年齡也最小。我幼年失估,幸運的踫上義父,他收留了我、認我為義子,教授我各種技能;石虎在晚我三年後也被義父收養,名義上我與他確為兄弟,但他與我始終處不來。後來,為了超越我,贏得更好的戰功、更受到義父的重視,他對我的敵意一天比一天深,從前我對他一直不多加理會,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今天你會這樣,有絕大的原因誰也是為了我——」盡避他說得輕描淡寫,心兒仍听出他語氣中隱含的無奈與身不由己。
她努力抬起手,撫上他擰皺的眉。「不是你的錯。」
「心兒?」他握住她的柔荑。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若他不能接受你勝過他的事實,那是他該檢討,為何能力不足。」她輕言道,卻說出了他們都避免面對的事。「既能為手足,本應珍惜友愛,卻因一時的名利之爭,破壞了一切的美好,你真的樂見嗎?今天的事,也許只是個開始,若真無法挽回,毅哥,你也不可能一輩子避著他。」想起石虎對自己的誓在必得,心兒有些惶恐,她微轉頭,想甩去不安的感覺。
「心兒!」他扳正她,堅定的望進她眼底。「若是石虎再不知收斂,那麼往後,我將不再退讓!我絕不讓你再受任何委屈!」
他粗厚的手掌與她的交握,輕易的將她的縴弱包圍住,靜靜相依片刻;心兒輕輕的開口︰「毅,你懷疑過我的身分和來歷嗎?」
「你想問什麼?」
「在我僅有的記憶里,只有你和未遇見你之前那幾天被追捕的日子,其它的一切完全沒有印象,對我突然出現在你扎營的地方,難道你沒有想過,我也許真如石虎說的,是個奸細、是個敵人派來盜取軍情的人,我所表現的一切只是為了取信你的假象——」
「心兒!」他的手驀然握緊。「不,你不是;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你來自何方,但我相信你的失憶不是假象。就算你是來盜取情報的人,但從我帶你回來的那一刻開始,你再也不是了;不要懷疑自己,不要貶低你自己。」
她被他語氣中的深情與信任所感動,雙眸凝淚,正是,我的確不知道自己是誰。」
「不許哭。」他霸道而溫柔的命令著。「你的過去是誰並不重要,就算你真的想不起來也無所謂,你只要記住,從我遇見你開始,你是君心,我君毅唯一在乎的女子。」「毅!」連暴力酷刑都無法逼下的淚水,此刻終于落了下來。
「別哭!」他拭去她的淚水,輕輕環住她,圈她在自己的氣息中,堅定的訴說︰「待長安的戰事結束,我立刻帶你回府,請義父為我們主婚,正式娶你為妻。」
「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身分?」她仍有些擔心。
「傻丫頭,我幾時騙過你?」他愛憐的輕擰她小巧的鼻。「無論往後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你只能永遠待在我身邊。」
***
徐機翻閱著由長安城各哨傳回來的報告,仔細的研究讀著。
五名官兵在尋找美人的途中,遭到一個不名男子的反抗,那男子馬上另載著一名女子,推測有可能即是皇上下令要找的人,而那名男子極似石勒麾下之左將軍石生……。
終于到來了嗎?
他一手扶持的朝代竟是如此的短暫,富貴功名如過往雲煙,不可多戀棧,天意如此,又豈是他區區一名謀師所能改變,天命不可違啊!
靶嘆無濟于事,他能做的,只有盡力而已。心神一定,徐機決定順天而行。
***
「先生所說可是真的?!先生真的有美人的消息了?!」劉曜精神大振,一掃幾日來的萎靡與煩躁。
「啟稟皇上,城里的官兵曾在長安城西遇上一對自稱夫妻的男女,加以盤問之下,那名男子堅決不肯讓自己的妻子露面,最後兵刀相見的結果,五名官兵盡落敗;那名女子極可能為皇上朝思慕想之人。」
「先生,照你所言,那名女子始終沒有露臉,先生當時並不在場,何以肯定她即是朕想要找之人?」
「皇上,連日來的搜查,長安城內一無所獲,加上前次的疏忽得知,那名女子逃離的方向只有城外,以她的縴細柔弱、孤立無援情形下,必然逃不遠;但皇上所派出的人卻始終尋不著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將她藏起來了。我朝之民,必無此膽量敢違抗旨意,除非遵旨之人不受我朝之約束;論佳人傾城容姿,任何人見了都會想將其獨佔,而據當時士兵之描述,臣推測,那男子極可能為石勒之屬下,有左將軍之稱的石生。」
「石生?」劉曜冷笑。〔憑他也想和朕爭奪同一名女子?好,朕倒要瞧瞧他有多大本領;先生,查到敵人藏匿的地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