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兒魅 第7頁

當下,他便動了邪念,決定假冒早已夭折死亡的永瑯。倘若成功了,他不但可以輕輕松松地遠離江南進京,說不定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打定主意後,他想盡辦法接近隨扈,沒想到上天助他一臂之力,竟讓他意外見到了永瑯的生父——允禧。

接著的父子相認戲碼,他演得極為成功。當他終于順利住進了王府,躺在這張華麗的離花木床上時,乾隆皇帝的那番話忽然躍進他腦中——

冒充王室血脈,可是誅九族的欺君大罪。

他這一把是賭得太大了,但是他並沒有後悔,反正他也沒有九族可誅,就算將來東窗事發了,要命就是一條,沒什麼可怕的。然而,如果一切順利,沒有被揭穿身分,那麼他的命運將徹底翻轉了,怎麼說他都相信自己賭得很值得。就算王府里那些假額娘、假弟妹們不接受他,他也絲毫無所謂,反正他要的從來不是感情,他真正在乎的是能不能擁有榮華富貴的生活,讓他從此不用再顛沛流離。

「大阿哥,王爺請您到前廳用晚膳。」

門外響起小丫鬟如燕的輕喚聲。

「你去回稟王爺,說我身體不適,可能是水土不服,沒辦法去了。」他慢慢將長命鎖和寶珠收入玉匣內。

「是。」

「等等。」他突然想起什麼,出聲喚道︰「我不去吃飯,你仔細看看福晉有何反應,回來告訴我。」

「是。」

听如燕的腳步聲走遠,他不禁在心中冷笑。

不和「家人」一道吃飯並不是他害怕看見福晉那張晚娘臉孔,而是有心想試探她對自己的忍耐限度。倘若她不在乎,表示她根本無懼于他的存在,也意味著或許願意試著接納他,那麼他就會安安分分地住在府里,不玩花樣,與這些假親人們和平共處。不過,福晉要是震怒了,並且在王爺面前敷落他的不是,那就表示她非常在乎他,在乎到將來有可能想盡辦法都會把他趕出王府去,那麼,為了保住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他勢必得傾全力對付她,看看鹿死誰手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如燕捧著一籃食盒回來。

「大阿哥,這是四格格親自給主子裝的飯菜,主子要不要起來吃一點?」

「四格格?」永瑯微愕地坐起身。「你是說月音嗎?」

「是呀!四格格听說主子身體不適,很擔心呢,吩咐奴才一定要請主子勉強吃一點東西再休息。」如燕邊說邊把食盒一一擺好在桌上。雖然如燕才十三歲,但已經被訓練得手腳俐落了。

永瑯看了眼桌上的菜肴,冷笑。這小泵娘倒是很認真地在「補償」他呀!

「對了,四格格還吩咐奴才把這個小人偶交給主子爺。」說著,如燕從懷里取出一個掌心大的布人偶,雙手呈上。

永瑯皺眉看著孩童模樣的可愛人偶,肚子鼓得大大的,胸月復上還繡兩個字。童年時,如虛長老教過他識字,但離開「虎跑寺」後,他就沒有踫過書本、寫過字了。不過,人偶上繡的「歡喜」兩個字,他踫巧識得。

想像著月音用溫柔的嗓音對他說著「歡喜」的模樣,他的心底竟泛起了奇異的騷動。

「這小人偶是從哪兒來的?」他的手指忍不住用力捏住小人偶的肚月復。

「是四格格親手縫的。」如燕笑答。「四格格手巧得很,能用絲線繡出一幅山水畫,縫個小人偶對她來說簡單著呢,用不著一個時辰就能縫一個出來。」

永瑯低聲哼笑。原來只是她隨手縫出來的小玩意兒罷了。

他把小人偶往床角一丟,起身坐在桌前吃飯。

「我問你,福晉有什麼反應沒有?」他問道。

「有,主子沒去用膳,福晉可生氣了。不過王爺很著急,一直問主子怎麼了?要不要請大夫瞧瞧?奴才回了主子交代的話,說也許是水土不服,應該不太要緊。」小如燕如實說著。

「嗯,你回得很好。」他點點頭。

如燕開心地笑笑。

「你說福晉生氣了,她罵我什麼了嗎?」他問。

「福晉罵主子……」如燕猶豫著不敢說。

「沒事,你盡避說,我不會責罵你。」

「可是福晉要是知道奴才亂傳話,會把奴才打死的。」如燕年紀雖小,但是在王府嚴格的教導下,知道奴才們不許向主子亂嚼舌根的規矩。

「王爺要你來伺候我,你難道不該向著我一點嗎?福晉罵了我,我要知道她罵了些什麼,以後才知道應該怎麼做啊!」

如燕听著,覺得也有道理。更何況王爺十分心疼眼前的新主子,若把新主子爺照應好了,王爺說不定會大大贊賞她呢!

「主子听了可別惱,福晉罵主子……給臉不要臉……」她只揀了一句說,其實福晉還罵了些更難听的話,可她不敢照實說出來。

永瑯听了不怒反笑。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慢條斯理地吃著廚子精心烹調的菜肴。

「是。」

如燕一走,永瑯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傍臉不要臉?看來福晉確實非常憎惡他了。想起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只臭蟲那般的厭惡,誰會喜歡臭蟲整天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他相信,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想辦法把他趕出府去。

這場賭局都已經玩得這麼大了,他怎麼能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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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看見大阿哥?」

月音問著迎面而來的兩個僕役。

「沒有。」僕役搖搖頭。

月音又往後花園尋找永瑯去。

雖然大哥對她說話的態度十分冷淡,渾身又充滿一股邪惡妖魅的氣息,讓她想親近他卻又感到畏怯,但是她才對他說過要好好補償他失去的一切,怎麼能因為害怕靠近他而毀壞自己對他的承諾?

今日正好容音過壽,府里大大小小都聚在前院看戲玩樂,獨獨沒見到大哥永瑯。阿瑪派下人們去找,竟然到處都找不到,問守門的僕役,也沒人看見永瑯外出,他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看著全家人和樂融融地聚在一起,一片歡笑熱鬧,她覺得永瑯也應該分享這一份和諧歡樂的氣氛才對。

趁著一出戲唱完,眾人忙著品茗聊天時,月音悄悄起身,從人群里溜出來,四處尋找永瑯。

「大哥——」

月音一路找到了堆滿雜物的後院,四下張望著。

忽然,一個人影從後院一棵榕樹上躍下來,落在她身前。

「啊——是誰?」月音嚇得驚叫出聲。

「是我。」

「大哥?!」月音吃驚地呆看著永瑯。「你……你在樹上干嘛?」

「休息。」他淡然瞥她一眼。

「在樹上休息?」她瞪大眼,無法置信地看著他。

「找我什麼事?」他低下頭揉著眉心。

「今天容音姊姊過生日,前院很熱鬧,你怎麼沒過去?」

「我去,應該會壞了不少人的心情,還是不去也罷。」他雙臂環胸,懶懶地抬眸盯著她。

「可是……你不在,阿瑪他一直惦記著你,老是心不在焉的,你就去熱鬧熱鬧吧?一會兒上的是我點的戲——‘鴻鸞禧’。一起去看吧?」她那雙晶瑩大眼充滿了熱切之情。

「‘鴻鸞禧’?」永瑯挑高了眉。「是那出金玉奴棒打薄情郎嗎?」

「是呀——」月音點點頭,驀然想到了什麼,驚愕地搗住了口。老天爺呀,她怎麼會點了一出乞丐戲?

「月音妹妹是專程為我點的嗎?」他傾身注視她,故作驚喜狀。「若是月音妹妹專程為我點的,那我非去欣賞不可了。」

「不、不!不是的!」月音嚇得連忙澄清,慌張地扯住他的手。「不要看了,其實那個戲班子演得不太好看,咱們不要去看了!」她懊惱地蹙起秀眉,極力阻止,就怕永瑯真的去了,豈不是正好給額娘機會對他指手劃腳,把他給譏嘲死嗎?唉,她怎麼會蠢到點了這出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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