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腦袋隱隱抽痛,他伸指按壓著額際,忍耐著天旋地轉般的昏眩。
不知道月音此刻怎麼樣了?
想起月音,他伸手進懷里,模出那個「心碎」的小人偶,怔怔凝視著。
萬一他和月音之間的異狀被發現了該怎麼辦?否認到底,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在王府住下,並接受阿瑪的安排成親嗎?
看月音痛苦心碎的模樣,他懷疑當有一天自己也必須面對月音將要嫁人的情景時,又會是怎樣的痛苦?
他明明就不是月音的親哥哥,犯不著去遵守那些道德倫理,可是月音並不知道真相,不論是否和他在一起,她都一樣痛苦莫名。
不如告訴月音真相,然後帶著她逃走,逃到天涯海角去?
但是,不管逃到哪里,乾隆一旦追查出真相,下旨誅殺他,他又如何逃得過皇帝的斬殺令?
他輕撫著小人偶,放在唇邊親了親她的臉,仿彿吻的是月音臉上的淚。
「所以我才不願意繼續留在王府里,不想再受人擺布,更不想娶那個痴肥愚蠢的容音格格。」
永瑯隱隱約約听見住在隔壁房的男人提到了容音,微微一愕。
是誰?為什麼會認識容音?
他好奇地靠向床內側,將耳貼附在牆上,想偷听他們說些什麼。
「可是,王爺畢竟還是你的阿瑪,老福晉畢竟還是你的女乃女乃,你若為了我離開王府,恐怕是無法得到原諒的。」
「我若不離開王府,就會永遠離開你,你難道願意這樣?」
「不願意。我不想離開你,我想一直服侍你,一直當你的丫頭。要是不能留在你身邊服侍你,你能不能把我安置在一個地方,想我時就來看看我?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好沒出息。」
永瑯听著隔壁房那對男女情話綿綿,此時此刻壓抑在心底的感情,無意間被他們挑起,竟讓他強烈地思念起月音來。
听那男人的語氣,應該是曾經與容音有過婚約的,而與容音有婚約的男人,就只有永碩而已,所以,隔壁房的男人一定是永碩無疑了。
原來永碩已經有情投意合的姑娘了,難怪不肯娶容音。
再偷听一陣後,他還意外听到永碩不能生育的隱私,容音取消與他的婚約,真不知道該說是福還是禍?
接下來,永碩和那女子的對話愈來愈私密,永瑯對偷听別人親熱不感興趣,正欲離開,但是那女子忽然間提起「龍珠」兩個字,立刻勾回了他的注意力。
「為什麼忽然提起龍珠?」
他听見永碩問道。
「我能說話,會不會是因為龍珠的緣故?那天在護國寺,你不是故意讓我抱一抱龍珠,說也許我的病就能好了?結果不到三天,我真的就能說話了。」
「夜露,我那天說的是玩笑話,你忽然能說話只是巧合,或許是你的心病已經痊愈,並不一定和龍珠有關系。」
永瑯听到這里,更加疑惑了。為什麼他們口中提到的「龍珠」,感覺竟與他自己擁有的「寶珠」如此相似?
「可是……老師父說龍珠與大清龍脈息息相關,甚至關系著大清皇室子孫的氣運。倘若你能擁有龍珠,是不是能改變你在王府的地位?只要傳說有五分真實,說不定對你的子嗣也有幫助,你覺得呢?」
「夜露,別異想天開了,那龍珠只有皇上能擁有,我是什麼人?豈可擁有那件絕世的寶物?而且千萬不要太相信傳說,傳說通常多是無稽之談,不可盡信。」
「江南的少年既然能擁有龍珠,為什麼你不能呢?」
听到這里,永瑯驚愕萬分,酒醒了一大半。江南的少年?指的該不會是他吧?
「龍珠如今在老師父手中收藏著,老師父只希望龍珠回到皇室、回到皇上手里,並不會希望它又流落在外。」
「要不,我們求老師父讓我們收藏龍珠一段時間,只要三個月、半年或是一年,等時間到了我們再還給他?」
「你呀,真是天真又可愛。老師父是不會答應你的,你別胡思亂想了。而且,我並不想回王府去,我在王府的地位會如何,對我已經一點兒都不重要了。」
永瑯瞠著雙眼,呆呆地躺在床上出神。震撼來得太大了,從一開始的困惑、懷疑到現在,他幾乎相信他身邊的「寶珠」就是永碩和那女子口中所說的「龍珠」了。
這是他頭一回得知寶珠原來的真正名字叫「龍珠」。
本以為他的寶珠世上罕有,沒想到竟然還有其他的存在,而且還間接讓他知道了「龍珠」的真正來歷。
原來,「龍珠」與大清龍脈息息相關,甚至關系著大清皇室子孫的氣運。
他之所以能如此順利地冒充永瑯成功,輕松來到京城,不費多大力氣就得到皇族宗室的身分,該不會是他身邊那兩顆「龍珠」冥冥中的指引吧?否則,以他一個土匪首領的兒子,竟然可以一夕間成為大清皇族宗室,說出來只怕無人敢信。
永瑯實在太震愕了,沒想到自己與「龍珠」的緣分會如此深,竟然會在他得到龍珠的十幾年之後,又讓他知道了另一對龍珠的下落。
如今那對龍珠就在護國寺中,由一位老師父收藏著,至于是哪一個老師父,永碩和那女子並沒有說得很清楚。
已經沉寂許久的野心再度不安分起來,想要霸佔龍珠的漸漸摧毀了他的理智。
他決定到「護國寺」打探,倘若有機會,他也要把另兩顆龍珠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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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音躲在房里哭了整整一天一夜以後,帶著一雙腫得像核桃般的紅眼楮來到額娘房里。
「怎麼回事?你的眼楮是怎麼了?是哭的嗎?」福晉吃驚地探頭去看她。
月音神情憔悴地不說話,雙眼空洞地深瞅地面。
「你倒是說話呀!」福晉著急地拉著她的手。「為了什麼事傷心,還哭成這個樣子?快跟額娘說是怎麼回事啊!」
「額娘,我想嫁人了。」月音淡淡地說。
「什麼?!」福晉驚呼。
「快幫我找一門親事,我要嫁人!」她的嗓音哽咽顫抖著,仿彿忍受著極大的委屈。
「我的四妞妞,你是怎麼啦?怎麼突然跟額娘說這種話?」福晉一臉擔憂地拍著月音的手。「你好好地跟額娘說,為什麼突然想嫁人了?」
「沒為什麼,總有一天都是要嫁人的,晚嫁不如早嫁。總之,我只想趕快嫁出去,不想再住在這里了。」
「你不想住在這里?」福晉瞠目結舌地看著兩眼怔怔發直的月音,不敢相信這是她最溫和恭良、最循規蹈矩的女兒所說出來的話。「百花,你說,昨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轉過頭,決定直接問月音的貼身侍女最快。
站在月音身後的百花緊抿著嘴,大氣不敢吭一聲。昨天四格格和大阿哥發生的事她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四格格和大阿哥之間一定有了些什麼,但是這種有違倫常的事她不敢亂說話。
「啞巴了嗎?我問你話!」福晉怒拍桌子。
「跟百花沒關系,額娘不必問她。」月音無力地撐著頭。
「我不問百花,你又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百花,你老實說清楚,再不回話我賞你十個嘴巴子!」
百花嚇得跪了下來。
「回福晉的話,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格格跟大阿哥拌了嘴。」
「大阿哥?」福晉冷哼一聲。「我就說嘛,你從小到大從沒有鬧過脾氣,現在突然變了個樣子,果然是那個禍根欺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