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早餐和午餐都沒有吃,難怪全身的力氣都不見了。
「謝謝。」她輕輕說,兩眼無神地盯著餐盤上的三明治和濃湯。
「你真的不用看醫生嗎?」佟雲小心地覷著她問。
她面無表情地搖搖頭,伸出手想拿濃湯,發現手指頭居然在發抖,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好象那只手突然間變成了什麼異形怪手。
「你是太餓還是太虛弱?」佟雲調侃著,幫她拿起濃湯,舀了一湯匙送到她嘴邊。「來,我喂你好了。」
詩詩呆視著他,他的舉止親切和藹得就像鄰家大哥哥,讓她覺得好溫暖,她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張口由他喂食。
「我猜……你根本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心理不舒服,對不對?」他邊喂邊問,一臉「什麼都瞞不過我」的表情。
她垂眸不語,盯著地板,沒啥反應。
「為了誰?石總裁的那個緋聞嗎?」佟雲訕訕地笑問。
詩詩牽動了一下唇角,扯出薄薄的笑意,她用光了最後一點力氣,才好不容易把靈魂和拼湊起來,現在幾口熱湯總算讓她慢慢地恢復生氣,傷痕累累的痛處可能已經痛過頭,再也無法更痛了。
「放心,那個緋聞是假的。」他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什麼!」她心頭一跳,無法控制自己變調的喉嚨。
「不就是那個緋聞把你搞成這樣的嗎?」佟雲一臉促狹。「放心啦,不知道是哪個仁兄吃飽沒事干造的謠,事實上根本就沒那回事。」
詩詩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既驚又喜,嬌憨的微笑維持了幾秒鐘便又突然煞住,臉上又飄來一朵烏雲。
「你怎麼會知道?」其實緋聞是真是假對她也沒有意義,石玄朗這輩子總是會結婚的,但新娘壓根兒不會是她。
「我當了他兩年的特別助理,有什麼事不知道,我還知道他最近栽在一個女人的手里了。」他向她神秘地貶了眨眼。
詩詩苦笑著。「這我也知道,江莉芬小姐嘛,對我來說早就不是新聞了。」自從無意中听見江莉芬中傷她的話以後,她再也喊不出「莉芬姊」三個字了。
「你怎麼會以為是她呢?」佟雲微訝地盯著她。
「我都親眼目睹過了,還用得著『以為』嗎?」她低聲咕噥著。
「你親眼目睹了什?」他露齒一笑,懷疑地看著她。
「我看見他們……擁吻的畫面。」受創太深的眼眸一黯。
「然後呢?」
「然後!」她抬眼觀他。「這還不足以證明他們的關系嗎?」
「就這樣?」佟雲曖昧兮兮地笑著。「童詩詩小姐,你若不是神經太粗就是太清純了,一個吻能證明什麼關系,我少說也吻過十個女人,難道每個被我吻過的女人都得變成我的老婆嗎?」
詩詩瞪圓了眼楮,局促地斜瞟著他。她跟他還不是很熟,談論這類隱私的話題令她有點尷尬。
「你和他不一樣。」她扁嘴低噥。
「哪里不一樣,還不都是男人,他有的器官我哪一樣沒有。」
詩詩轟地一下脹紅了臉,什麼話嘛,听起來太輕浮、太不正經了。
她清了清喉嚨,反問道︰「那你說,不是江莉芬是誰?我不相信會是可兒。」
「老天!你的神經可比樓下大廳的大梁還要粗。」他不可思議地猛搖頭。
詩詩很認真地低頭思索——拜托,石玄朗接觸過的女人何其多,她怎可能知道他究竟是栽在哪個女人手里?
他敲了下她的額頭。「小傻瓜,不就是你呀,你自己難道沒感覺嗎?」
「呃!」詩詩愣住,情緒一下子轉換不過來。
「怎,對自己沒信心啊?」他笑問。
詩詩猛點頭,佟雲一定是在開她玩笑,她才不信呢!雖然石玄朗曾經親口說過喜歡她,可是通常只要不大討厭一個人,都可以稱之為喜歡呀!
「我相信石總裁愛上你了,相信我的直覺,用不著懷疑啦。」正所謂旁觀者清,他可比石玄朗的心頭還要雪亮。
愛上……她?!詩詩倏地抬起手捧住火紅的臉,腦中亂烘烘的一片,一顆心正遭受強烈的撞擊。
「你敢保證?」她又快又急地說,被驚喜沖昏了頭。
「什麼,還要我的保證你才肯相信,你這個丫頭——」佟雲橫出右臂箍住她的脖子,又笑又鬧地揉亂她一頭長發。
詩詩心中的俋郁一掃而空,被俘雲鬧得格格大笑。
「你們在干什!」
陰沉沉的聲音打斷他們孩子氣的笑鬧,兩個人同時轉過頭,看見石玄朗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正冷睇著他們。
一看見石玄朗,詩詩的心髒差點沖出喉嚨口向他sayhello!
「慘了,溜之大吉。」佟雲擠出一張大鬼瞼,打算在被石玄朗碎尸萬段之前先溜再說。
石玄朗一把扯住佟雲,因為身形比佟雲高大許多,他居高臨下地用冰封冷煞的眼神審問他。
「我是跟詩詩鬧著玩的,你別當真。啊,我忽然想起來,有些資料簡報要整理,我先走了。」佟雲輕輕拉下石玄朗阻擋的手,帶著陪小心的笑臉溜掉了。
石玄朗的目光移向詩詩,微眯著眼,帶著灼人的光芒直視著她。
詩詩深呼吸了一下,被石玄朗灼熱的眼神盯得雙類泛紅,心里轉念著佟雲剛剛說的話——石玄朗愛上她了……這會是真的嗎?
「今天為什麼沒有去辦公室?」他淡淡的語氣中隱藏著濃濃的火藥味。
「不大舒服。」她垂眸盯著地板。
「早上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為什麼不說?」他咬牙切齒。
詩詩一時接不上話來,一逕呆呆地瞅著他,暗忖著,他是怎了,今天的脾氣好象不大好。
「佟雲為什會在你房間里?」他的火氣已經漸漸藏不住了。
「他……」她頓了頓,清清干澀的喉嚨說道︰「他是送東西來給我吃的。」
「他為什麼對你這麼殷勤?」他重喝。
詩詩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成了包青天開堂審問的被告。
「他為人滿好的……待我就像大哥哥一樣啊!」她軟弱地申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慢慢退到牆邊。奇怪,她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究竟在怕什。
他大踏步地跨向她。「你哪里不舒服?」
「沒什,頭暈而已,現在好多了。」她放作輕松地聳聳肩,被這般凶神惡煞似地關心還是頭一遭,感覺真別扭。
「不舒服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我的手機,可以打電話告訴我啊!」他一手撐在她身後的牆上,俊臉逼到她的鼻端前,眼神凶狠地睥睨她。
「你在忙啊,用不著為了這點小事,特地打電話告訴你。」她屏住呼吸,他和她靠得這近,鼻尖都快踫到她了,這樣她根本無法專心思考。
「以後不管你出了什麼事,都要第一個告訴我,听見沒有!」他發出暴君似的命令。
詩詩可憐兮兮地點點頭,拜托——這種惡劣的態度像是愛她的嗎?佟雲的眼楮肯定有問題,為什麼台北人要這樣欺負她,對她說的話到底什麼是真,什是假,她都搞不清楚。
「以後……」她苦笑,喃喃地自言自語著。「我明天就要回吉貝島了,哪里還有以後啊!」
石玄朗突然箍起她的小臉,雙眸緊鎖住她,蹙眉沉思著。一看見佟雲和詩詩近距離的接觸以後,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會暴跳如雷,氣得想掐死他們兩個人,他莫名其妙變得很不對勁。
詩詩那句「明天要回吉貝島」的話驚動了他,從她出現開始,他的工作和生活全都失去了原則,更沒有半點邏輯可言,她讓他變得特別易怒暴躁、無聊得去吃佟雲的醋,甚至還為了她像個女人一樣牽腸掛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