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房務部的員工忙不迭地談論這個緋聞旋風,詩詩揪心地閉起眼楮,所有奧斯頓的人都知道了,緋聞是真的?
她茫然無措、腳步顛躓地沖到了十九樓,發現佟雲和可兒都不在,她忘了敲門就直接闖進石玄朗的辦公室,里面也沒有人,窗簾虛掩著,幽暗的辦公室中只有天花板上的星星海發出微淡的星光。
她仰望著星星海發呆。對了,石玄朗今天的行程是招待陪伴法國的貴賓參觀故宮博物館,所以不會在辦公室里。
不過,她找他想干什麼?質問緋聞的真實性嗎?
她又不是他的什人,他又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更何況再過一天就要回吉貝島了,就算緋聞是真是假對她來說又有什意義,她反正是一定要和他分開,不能再喜歡這個人了。
她慢吞吞地晃回座位,死命想要平息心中洶涌的情緒,不得不強迫自己認清一個事實,夢想只是夢想,是虛幻渺茫、不可能實現的。
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很久,卻仍不見可兒出現,她難道也在參與討論那樁緋聞嗎?詩詩仰起頭,用力深吸一口氣,她不能再想下去了,更不想消沉沮喪地度過回吉貝島這段僅剩的時間,在分離的時刻來臨之前,她應該用開朗的心情和石玄朗過完每一分每一秒才對,只要在分開以後,石玄朗依然會記住她,即使只能存在于他記憶中一點點的位置都好……
桌上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機械似地開口說道︰「總裁辦公室,請問您找哪一位?」
「詩詩。」是石玄朗低沉溫柔的聲音,近得就像在耳邊,她的心一動,眼眶情不自禁地泛紅了。
「詩詩,听得見我說話嗎?這里的收訊不大好。」
「嗯,听得見。」她一開口,淚水便迅速模糊了視線。
「今天在辦公室等我回去,晚上我帶你去吃飯。」他的聲音輕柔得像對情人的呢喃。
听見他溫柔的話語,她的淚水不停地溢出眼眶,止不住賓滾滑落,喉頭梗塞得說不出話來。
「喂,听見了嗎?」
「嗯——」她悶聲嗚咽。
「你的聲音怪怪的,怎回事?」他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
「沒、沒事。」她吸了吸發酸的鼻頭,匆促抹去睫上的淚珠。該怎辦啊——她是那麼、那麼地喜歡他——
「別想騙我,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她的異狀逃不過他敏銳的觀察。
「真的、沒有。」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羅唆難纏,她想讓他多記得她一點。
「現在沒空問你,等我回去以後再跟我說清楚,記住,要在辦公室等我回去。」他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
她呆呆握著話筒,像個被拋棄的無助小孩,惶然的淚水泛濫成災,半天還舍不得把話筒掛上。
不行,不能再哭了,萬一被可兒或是佟雲看見,少不得要遭受一番詢問調笑。
她匆匆走進化妝間,看見鏡中神情俋郁、雙眼哭紅的自己,禁不住又是一陣淚如雨下了,干脆躲進廁所里痛痛快快地哭完一場再說。
叩、叩、叩、叩……
詩詩止住淚水,听見高跟鞋敲在地磚上的聲音,腳步聲有節奏地由遠而近,然後在化妝間前戛然止步,緩緩推門走進來。
「莉芬姊,你總算回來上班了,真是謝天謝地。咦,這個口紅的顏色很好看,借給我擦。」說話的人是可兒。
必在廁所里的詩詩愕然抬頭,不敢相信地睜大眼楮。江莉芬不是後天才會回來上班嗎?怎麼今天就出現了?
「干麼,童詩詩沒幫上你的忙嗎?」
的確是江莉芬的聲音沒錯,听見她們在談論自己,她咬著唇不敢吭氣。
「她!」可兒不屑地哼了哼。「我看她忙著釣總裁吧!」
「哦,真的嗎?」江莉芬輕哼。
「她利用你不在的這幾天,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釣總裁呢!還自作主張準備生日禮物替總裁過生日,呵呵,結果踢了一個大鐵板。」
「是嗎?總裁拒絕過生日的事,你沒提醒她呀?」
「我干麼要提醒她。」哼!
詩詩不解地愣住,迷亂得無法明白耳中所接收到的字句。
可兒繼續說道︰「童詩詩憑什能跟總裁走那麼近,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干的鄉下丫頭罷了,我就看不出她有什麼顛倒男人的魅力,莉芬姊,你別看她外表很清純,好象一副很會裝傻的樣子,事實上她處心積慮地想釣佟雲呢!萬一在總裁這方失手,起碼還有佟雲當候補,看不出她這麼心機滿月復對不對?」
可兒鄙薄的語氣像利刃般冷不防地狠戳了詩詩好幾刀,她無法置信,可兒居然會在江和芬面前這般誣蔑、詆毀她。
「我早就看出她不是省油的燈了。」江莉芬的語氣鄙夷,譏諷地說。「表面上是說向總裁學習如何經營管理飯店,實際上是抱著釣有錢男人的心態來的,可惜總裁不是那容易上鉤的男人,她打錯如意算盤了。」
「男人對那種自動送上門來的花痴怎可能認真,莉芬姊才是最有資格當總裁夫人的人,那個厚顏無恥的鄉下丫頭靠邊站去吧!」
「你不是很喜歡佟雲嗎?要把他看緊一點,別小看鄉下丫頭的魅力,呵——」
「佟雲的眼光不會這差吧!」
「難說喔。」呵呵。
兩個一邊補妝一邊嬉笑謾罵的女人,踩著高跟鞋相偕走出化妝室,留下躲在廁所里悲憤交集、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詩詩。
兩個女人的諷言一句句地割裂她的尊嚴,一刀一刀地刺傷她,傷得她渾身鮮血淋灕、體無完膚。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江莉芬以前對她的溫柔,為什麼都變了調?她不明白,為什她們要在背地里中傷她?
什麼是人心的真?假?虛?實?她完全搞不清楚了。
她強撐著顫軟的雙腿,無意識地走出化妝間,覺得周身泛冷,四面八方都找不到可以攀附的憑藉,她倚著牆漫無目的地邁步,不知道該往哪里走?她好想現在立刻飛回吉貝島,吉貝島只有單純的人和海洋,從來不曾傷害過她。
「你怎了?臉色好蒼白,是不是不舒服?」
這聲音有點熟悉,詩詩怔怔然地抬起頭,努力凝住焦距。是佟雲。
「我不舒服……想回房間……」她空洞地回答。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帶你去看醫生?」佟雲的聲音充滿關懷。
你別看她外表很清純,事實上處心積慮地相心釣佟雲呢……
可兒冷冷的聲音突然躍進她腦子里,她慌張無措地搖頭,忙不迭地說︰「不用看醫生了,我回房間躺一躺就行。」
她像逃避怪獸似的從佟雲身邊逃開,腳步失去控制地凌亂,倉皇地逃向這幢迷宮飯店中唯一能讓她躲避的地方。
她沒有看見也沒有察覺到,在錯愕呆站著的佟雲身後,還有兩張冷冷的、邪異的笑靨。
第八章
好象有什麼聲音「咚、咚、咚」地一直在響,听起來很像悶雷……又不大像,好象也听見有人喊她名字的聲音,不過听起來像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山谷傳來。
詩詩依著牆蜷身坐著,緩緩把下巴從膝蓋上抬起來,盯著門板側耳仔細聆听,原來……是有人在敲門喊她。
可是她沒有力氣站起來開門,記憶中好象從沒有這麼疲倦過,全身有氣無力的,腦袋也變得不大清楚了。
好象有人推開門走進來了,手中還捧著餐盤,她轉動眼珠,努力集中焦距,才看清那個侍者模樣的男人是佟雲。
「你還好嗎?怎坐在地上?已經中午了,肚子應該餓了吧?」佟雲把餐盤放在桌上,伸手把倚在牆邊的詩詩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