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綺羅 第19頁

房揚古帶著魏嬰跨上他烏黑的大宛寶馬,決絕地策馬離去。

事情的發展出乎房揚古的意料之外,此刻的他昏亂得沒有一點頭緒,腦中只清清楚楚地知道一個事實,他必須盡快帶魏嬰逃走,才有活路。

第七章

大宛寶馬一直的狂奔,房揚古策騎東馳,毫不停歇地疾馳了十里地。

申牌時分,紅日厭厭地墜落。

遠遠望見小酒館的招旗,房揚古輕輕一勒馬頭,放慢了速度。

魏嬰靠在他身上,一路激烈的顛簸也沒听她發出一點聲音來,她無力的倚著他,緊咬著唇,神情黯然。

房揚古忐忑不安,盡避魏嬰依偎在他懷里。他卻感受得到她下意識的抗拒。

到了小酒館,房揚古扶著魏嬰下馬,店家笑臉迎上來,招呼小伙計把馬拉進了馬房。

「客官,吃酒還是住店?」店家扯著嗓門問。

「住店。」房揚古說。

「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一間房,她是我的夫人。」房揚古低頭望了魏嬰一眼,她不看他,臉上木無表情。

「兩位客官請這邊走。」

店家走在前面帶路,將他們兩人帶上二樓,店家雖覺得這模樣姣好的一男一女,看起來挺古古怪怪的,卻以為是小夫妻鬧瞥扭,也不以為意。

店家斟滿了熱茶,殷懃地詢問︰「客官還需要些什麼?小的就去準備。」

房揚古又望了魏嬰一眼,說︰「一壺酒、幾盤熱菜。」

「馬上來、馬上來。」店家笑盈盈地退下。

魏嬰背對著房揚古,緩緩走到窗邊坐下。

房揚古深深嘆了口氣,所有的深情繾綣,竟在條然之間變了顏色。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他柔聲說。「只是沒有料到,會是在我們的關系變得如此復雜的時候。」

魏嬰轉過頭來,怒視著他。「你救我,原來是替你爹贖罪。」

「不是,他不值得我替他贖罪。」他冷冷地說。

魏嬰根本不在乎他說些什麼,憤怒之下,記憶竟變得特別鮮明起來,她不曾仔細想過與他初見面時的情景,現在一件一件地回想,便心如刀割。

「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當時你一見到我,便掐住我的咽喉,那個時候,你原是要置我于死地,目的是要滅我全家的,對不對?」她抖抖瑟瑟地追問。

房揚古心一沉,她已將矛頭指向他了,這麼一來,殺她父母的仇也會一並算在他的頭上,他耐心解釋著︰「妳冷靜听我說,魏宮的血案與我無關,我一開始就不贊成這麼做,但事發之後,我立刻派人安葬魏宮百余口人,如果不是因為我,妳父母親恐怕曝尸荒野,哪能得以厚葬,妳知道嗎?」

「沒有血案,又何需厚葬?」她冷冷地回答。

房揚古打了個冷顫。

「國與國之間的爭戰,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他僵硬地說。

魏嬰漠然地望了他一眼。

「當時若是殺了我,現在就不會有人找你興師問罪了,你何必救我,然後自討苦吃?」她的語氣里不帶一點感情。

「因為我動了側隱之心,因為妳無辜,因為妳可憐。」他平靜地回答。

她不看他,嗤之以鼻。「我為什麼需要你的可憐,要不是你爹殺光了我全家,我會需要你的可憐嗎?你以為我被殺父仇人的兒子所救,心里會多開心?難道因為你的側隱之心,我便該感激你們全家嗎?」

魏嬰的每句話都像利刃,在房揚古的心上來回切割,他努力壓制怒氣,試著用最平穩的語調安撫她。「為什麼不能認為我是妳的救命恩人呢?妳娘不是說,妳會遇上妳命中的貴人,而我就是……」

「不是,不是!」魏嬰打斷他,歇斯底里地大叫。「你們房家的人沒有資格提起我娘……」

房揚古怒氣陡生,他扳正她的肩膀、瞪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妳要講理,妳不能把我爹的全部罪行都算在我的頭上。」

「父債子還,我爹娘在天有靈,也不會原諒我和殺他們的仇人的兒子在一起。」她的臉色蒼白,淡漠地望著他。

房揚古大震。「但是妳愛我。」

「我現在無法再愛你了……」魏嬰渾身輕顫,眼淚撲簌簌落下,她哭喊。「我身為魏王的女兒,殺父滅國之仇如何能不理會、如何能釋懷……」

魏嬰的哭喊被幾下敲門聲給打斷了,她別過頭,把臉壓在衣袖上,無聲啜泣。

房揚古臉色僵硬地開了門,店家捧著一盤子的酒菜,面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客官,酒菜來了。」

房揚古正被魏嬰的一番話弄得五內俱焚,不曾留意店家偷瞧魏嬰的怪異眼神,把酒菜一接過來,便急急關上房門。

他把酒菜放在桌上,伸手去拉魏嬰。

「餓了嗎?過來吃點東西。」他柔聲輕哄。

魏嬰甩開他的手,語氣冷淡︰「別理我,餓了我自己會動手。」

「妳現在一時受了刺激,正在氣頭上,我們現在什麼都先別談,等過幾天再說,妳先吃點東西好嗎?」房揚古放輕聲音、溫柔地說。

「再過幾天也是一樣,你最好都別理我。」魏嬰仍舊冷淡。

心高氣傲的房揚古,從來也沒這樣對人低聲下氣過,所有的忍耐力全被魏嬰磨光了,不由自主地就把少將軍的架子給擺出來。

「妳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再也不是什麼魏國的公主,妳心里最好要清楚這一點,坐過來!」他板起臉,厲聲喝道。

魏嬰驚望著他,氣得聲音發抖,殘忍地反擊回去。

「我是因為被下了藥,所以才變成了你的人,如果不是你,也一樣會失身在房慶緒手里,你們齊國人所做出來的全是一些下三濫的事。」

「妳現在果然後悔了?」房揚古凝視著她,表情陰郁。

魏嬰望定他,目光冰冷,漠然不語。

「我所擔心過的事,竟然都一一發生了。」房揚古陰沉地一笑,說︰「不管下不下藥,妳成為我的人只是遲早的事而已,妳愛我,這是不容置疑的。」

「我愛房揚古,但我不愛房慶緒的兒子。」她低啞地強調。

「難道要我和他月兌離父子關系嗎?」房揚古惱怒地大吼。「如果妳希望這樣這也不是辦不到的事,反正自小我就恨他,有沒有他這個父親也無所謂。」

魏嬰咬了咬唇,輕輕說︰「月兌離父子關系能代表什麼?你體內仍然流著他的血,你看見他中了我一劍,仍會不忍心、仍會想救他。」

房揚古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與鎮定,全被魏嬰的三言兩語焚毀了。他跳起身,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地︰「妳到底希望我怎麼做?」

「放我走。」她平靜地說。

房揚古嗤之以鼻。「妳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能到哪里去?」

「天無絕人之路,我的將來與你無關。」她倔強地反駁。

「我絕不會讓妳離開我的身邊。」他眼中怒火熾熾,氣得想捏碎她。「妳已經是我的人,哪里也不準去。」

「從現在開始就不是了。」魏嬰冷哼一聲。

「是這樣嗎?」

房揚古抬高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楮,她輕蔑的眼神令他憤怒、令他心灰意冷,他的手指有意無意觸踫著她的嘴唇,她的眼神微變,掠過一絲迷亂,他抓住這一刻,傾身吻住她——

魏嬰措手不及,半個身子一軟,連抵擋他的力氣也使不上來。

房揚古橫抱起她,走到床邊,輕輕將她放下,他沒有停止熱辣辣的吻,一手壓制住她,一手緩緩解開她的領扣,然後順勢拉扯開來。

「不行——」魏嬰抬起手推他,軟弱地躲避他的吻,他抓住她的手臂,啃咬著她柔軟的耳珠,一路舌忝吻向她的鎖骨,然後停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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