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深酒紅色的Verita條然在她面前停下,她怔怔瞪了車子老半天,才看見從駕駛座走下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她大驚,竟然又是喬奇棗不,瀧澤奇!
「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叫車?Tony呢?為什麼不送你回去?」他的聲音微怒,文風不動地站在車門旁。
「他不是和你一起開會嗎?瀧澤特助。」她露出恭謹的笑容,尊稱他。
瀧澤奇注視著她,目光淡淡地梭巡她的臉孔,她也平淡地回望,發現他身材這般高大,卻站在小巧玲瓏、古典秀氣Verita的旁,形成一種不協調的景象。
「我送你回去吧!」瀧澤奇繞過車頭替她開了車門,臉上卻緊繃著沒有一點笑容。
「不用了棗」矞矞一陣緊張,語言能力正在喪失之中。「我……自己叫車就行了。」
「你以為我會讓你單獨一個女孩子,在將近十二點的深夜,自行叫計徨車嗎?別拖拖拉拉的,快點上車!」他皺著眉頭,語氣充滿不耐和莫名其妙的憤怒。
矞矞呆了呆,他發什麼脾氣,就算要送她回家,也不必這樣趾高氣揚的呀!
他在她心中的模樣一直是風趣、優雅、浪漫的,根本不是現在這種冷漠、霸道又凶神惡煞的。
她美好的回憶被強烈地打擊了,正在迅速龜裂之中。
累了一天的她哪還能再受得了他的氣,一把無名火燒了上來,她深深抽了口氣,冷冷地說︰「我說不用你送了!」
說完便轉過頭,大踏步地走開。
瀧澤奇根本不記得矞矞的脾氣有這麼火辣,居然完全不領他的情?他忘記上一次被人頂撞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他只知道自己已經不習慣被人頂撞。
他跨出兩步,迅速將她攔下,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手臂朝Verita的右邊車門拉去,她用力扭動手腕,大叫道︰「你干什麼?就算你現在是我的老板又有什麼了不起,我不听人使喚的棗」
「知道我是你的老板更好,一個老板不會希望員工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出事,進去!」瀧澤奇強硬地把她推進前座,用力把門關上。
「你家在哪里?」坐上駕駛座後,他問。
「和平東路。」她不看他,把臉轉向車窗。
瀧澤奇轉動方向盤,把車駛向快車道。
「到冢原多久了?」
「——」她沉默了好幾秒才說︰「五年。」
「為什麼想到冢原來?」他問話的方式像在口試一名新進員工。
「不為什麼,踫巧應征進來了。」她冷傲地回答。
「踫巧嗎?這個世界上踫巧的事情真多。」他臉上閃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听似自言自語,實際上卻是說給她听。
矞矞默不作聲,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她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也不敢有太多的表情,生怕泄漏潛藏在心底最私密的那個部分。
「喜歡喝公司的梅酒嗎?」他又發問。
她的心髒狂跳了好幾下,他是不是在試探她?試探她究竟對那一段回憶還有多少感覺吧?
驕傲又好強的她,明明思念他思念得很深刻、很痛苦;明明那一夜就像一部電影最精彩的情節,時時在她腦海中播放;明明是因為他,才做出與蕭達中解除婚約的重大決定;明明是他打亂了她生活的規律棗
盡避如此,自尊心強烈的她,明知道擺在眼前所有的條件,都是不利于她的情況之下,她怎能容許出賣自己的感情。此刻的她就像一只蝸牛,必須靠薄薄的那層硬殼來保護脆弱的心。
她築起一道隱行的牆,抵御他,防衛自己。
「你是老板,若問我喜不喜歡公司的產品,我一定會說喜歡.何必多此一問。」她平淡地回話,一場抵御戰已經開始。
「我想知道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喜歡棗」
「瀧澤特助,我不是花樣年華的少女,沒有太多的心情。」矞矞立即打斷他鍥而不舍的試探。
她一連串帶刺的回答,幾乎要激怒瀧澤奇了。
「這是你對老板說話應有的態度嗎?」他強忍怒意,聲音自齒縫中迸出來。
「噢!你還不太習慣台灣的女性員工,我們可不像日本女人會對男人鞠躬哈腰,對上司恭敬禮貌得只差沒親吻腳趾頭,這種事我們是不會做的,請你必須習慣我們這一點。」矞矞變本加厲地說。
瀧澤奇的憤怒終于爆發了!
他用力一踩油門,車子像箭一般飛射出去,她嚇得抓緊安全帶,心髒蹦跳到了喉嚨口,他又用力轉了半圈方向盤,車子突然沖向路旁,她失聲尖叫,他毫無預警地踩住煞車,輪胎以高速摩擦路面之後發出了刺耳尖銳的聲音,然後死死地停住。
「你瘋了嗎?」矞矞嚇白了臉,驚喘地叫出聲。
他陡地傾身向她,手掌用力捏住她尖瘦的下巴,鼻子幾乎觸到她的鼻尖,懾人的雙眼瞪視著她,冷笑一聲。
「如果你想知道我會怎麼堵住你的嘴,就繼續伶牙俐齒下去,沒有關系。」
他的語調輕微得恍若耳語,卻飽含威脅。淡淡的、熟悉的、屬于他的氣味鑽進她的鼻尖,肆無忌憚的侵略她的身心,她的指尖不禁微微發顫,屈服在他的威脅與恐嚇之下。
他輕輕松開手,目光流連在她的唇瓣上,她敏感地察覺得到,他俊朗的面孔一寸一寸地逼近,似乎就要吻上她了棗
她驚叫一聲,用盡全力推開他,大聲斥責著。「你想干什麼?瀧澤特助,請你自重!」
「自重?」他大笑兩聲,嘲弄意味十足。「你結婚了嗎?」
她屏息,倔強地抿緊嘴唇不回答。
「不說?」他強悍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修長的雙手突然罩住她的胸部,不等她出現激烈的反應,手掌又滑向她的腰間,像在確認著什麼。
矞矞驚怒不已,她絕對想不到瀧澤奇竟會大膽到這種程度,氣得揚起手想給他一記耳光。
他攔下她的手,邪氣地一笑說︰「你的胸部飽滿結實,沒有小骯,我肯定你沒有生過小孩。」
「那也不關你的事。」
她甩開他的手,想起他輕薄的行為,她的臉就紅得發燙。
「如果你還單身,就關我的事。」他的表情冷然,像只老鷹回旋在半空中緊盯著他選中的獵物。
他變了!矞矞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他不只從喬奇變成了瀧澤奇,甚至連溫柔純真的目光也被冷酷鷙猛取代,嘴角總掛著嘲弄世人般的笑意,邪邪壞壞得令她感到危險可怕。
他不再是她記憶中的喬奇。
她將顫抖的手指緊緊捏在掌心,平靜地看著他。「欺負一個老女人,不是一件光榮的事吧!」
「為什麼把自己形容得如此不堪?」他的手伸到她腦後,指尖插進她濃密的長發,強勢地板起她的臉,印下他的吻。
矞矞倒抽口氣,用力掙月兌他,轉身想開車門,但他的速度比她更快,右手粗暴地扯住她,本能地將她壓制在椅子上,然後狠狠踩下油門,讓車子疾馳出去。
「你再踫我,我就跳車,快放手棗」矞矞發狂地搥打他的右臂,從肺腑發出尖銳的喊叫。
「你不動我就不踫你!」他也大吼。
矞矞停止了掙扎,陌生地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變得好邪惡、好霸道,你被惡魔附身了嗎?」
「被惡魔附身?」他深深吸氣,冷冷地大笑兩聲。「形容得真貼切,原來現在的我看起來像被惡魔附身了,哈哈棗」
他張狂的笑聲,令她心驚膽戰。
瀧澤奇忽然停止了笑,表情凝結成冰,目光正視前方,不再開口說話了。
車子緩緩開向和平東路,沉默的空氣流動在窄小的車廂中,窒人的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