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特地挑今天回來干什麼?干嘛非要你來接我?為的就是要陪你慶祝生日啊!」她笑著,然後起身繞過桌子,大膽地捧起他的臉,給他一記火辣的熱吻。
他輕輕推開她,有點招架不住她這種大刺刺的行徑。「好了啦!這是公共場合……」
「有什麼關系?我們是情侶啊……」她才不怕別人看呢!
「你啊,一直都是這麼大膽率性……」他看著她,苦笑著。
李瑞芸明艷照人,落落大方,對任何事都主動積極,而……
童煦和卻總是瑟縮畏怯,自卑消極,總是……令他放不下心……
一想到她,下意識的,他又瞄了一下手表。
「別再看手表了!我生氣羅!」她瞪眉嬌斥著。
「好,不看了。」他無奈一笑。
「來,這是生日禮物。」她從皮包拿出一個禮盒,交給他。
「這是什麼……」他好奇地打開,倏地,整個人呆住了。
盒子里,躺著一尊小女孩的石刻雕像,工法樸質古拙,簡單的鑿刻,就把小女孩蜷趴在一顆大石上打瞌睡的憨態,表現得淋灕盡致,那份溫煦天真又可愛的模樣,讓看的人不由得愛寵微笑。
但唐則安笑不出來,相反的,他的臉色還在瞬間褪成一片慘白。
「我在加拿大一間手工藝品店買的,買了之後才听說是一個台灣雕刻師的作品,那個雕刻師叫什麼……什麼……童什麼的?哎,我忘了……」李瑞芸沒發現他不太對勁,逕自回想雕刻家的名字。
童定興!
是怎樣一個諷刺的巧合?李瑞芸遠從加拿大帶回來給他的禮物……竟是童煦和父親的作品!
他的手微微顫抖,幾乎可以猜出,手中這尊石雕的模特兒,就是幼年時期的童煦和,因為童定興的所有作品,全都以妻女為主……
「老板說,這個雕刻師其實沒什麼名氣,作品也不多,不過我看這尊小女孩太可愛了,就忍不住想買來送你……」李瑞芸笑著抬頭看他。
這是老天在暗示什麼嗎?還是童定興在冥冥之中,找上了他?
一想到此,他渾身一寒,手一滑,雕像差點摔落。
「則安?你怎麼了?」李瑞芸驚呼地伸手幫他抓穩。
「沒事……」捧住雕像,他低喘一大口氣。
「你……不喜歡這個禮物嗎?」她不安地問。
「不,我很喜歡……」是真的喜歡,只不過,喜歡,卻又害怕……
扒上盒蓋,他正惴惴之際,手機突然響了,一看號碼顯示,竟是童煦和的來電,心里竄過一絲奇妙的悸動,他立刻打開接听。
「喂?煦……」差點就直接喊出她的名字,幸而及時打住,但還是換來李瑞芸疑惑的眼神。
「喂?請問……你是童煦和的家人嗎?」手機那頭是個年輕的男聲。
他呆了呆,她的手機……怎麼會是別人在使用?
「是,我是她的監護人……你是誰?」他蹙眉。
「我是她的同班同學。我想請問……童煦和有沒有回家?」男聲有些焦急地問。
「回家?她現在應該在學校吧!」他怔愕。
「不,她沒有。第二節課時她在教室里哭了,人也變得有點奇怪,我本來想帶她去醫務室休息,但她說她想出去,我看她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就帶她從後門出去……」
「你說什麼?」他臉色驟變。童煦和哭了?而且離開了學校?
「我以為她去走走就會回來,因為她的書包還在教室里,可是……她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我馬上過去。」唐則安沒听完就將手機切斷。
「則安,發生什麼事……」李瑞芸奇道。
「你先回家,我有事要處理。」說罷,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即刻沖出餐廳。
李瑞芸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就這麼傻眼地看著他離去。
「到底……是什麼事這麼緊急啊?」她從來沒見唐則安這麼慌張焦急過,而且他更不曾在與她共餐時無禮地中途離席。
是誰的來電?是誰……能讓這個在她面前始終情緒沒有太多波動的男人,如此倉卒失常?甚至還忘了帶走她送的禮物……
獨自坐在餐廳,望著被留下的生日禮物,李瑞芸的俏臉微微沉了下來。
唐則安一上車就打電話回家,陳嫂卻說童煦和沒回去,他擰著眉峰,一股不安陡地攫住心頭。
那同學說她哭了,為什麼哭?難道是同學欺負她?還是挨了老師的罵?
腦海里思緒糾結,他心急如焚,偏偏路上車多,單是從餐廳到學校就花了他一個小時。
因此當他抵達學校時,事情似乎已經傳開,教室里鬧哄哄的,老師和學務長也都在場。
「唐先生……」學務長一見到他,臉色有些不安,深怕這位大有來頭的人物會怪罪他們沒盡到看管職責。
「剛剛跟我通電話的是誰?」他沉著臉問。
「是我……」謝祥毅站上前。
「你對她說了什麼?」他看著年輕大男孩,厲聲責問。
謝祥毅沒料到童煦和的「家人」是個俊挺型男,正暗暗揣測他是她的什麼人,就被他的怒氣嚇到。
「我……我沒有對她說什麼。今天早上她進到教室就一直很安靜,什麼話都沒說,不過,我覺得她好像很傷心……」謝祥毅連忙解釋。
「傷心?」為什麼傷心?早上明明還好好的……;
「我早上在校門口看到她下車時就臉色發白了……」一個女同學倏地插嘴。
「早上下車時?」他怔了一下,早上是江秘書載她上學的,難道……是江秘書對她說了什麼?
俊臉陰霾地走到她的座位前,看著被留下來的書包、錢包、手機,他又急又氣。
什麼都沒帶,她一個人就這樣離開,到底是想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她從哪里出去的?」他寒著臉又問。
「後門,停車場那里。」謝祥毅低聲回答。
「哎,謝祥毅,你……你怎麼可以幫她蹺課呢?真是……」老師忍不住道。
「對不起,我是看她很痛苦的樣子,想說讓她去透透氣可能會好一點,誰知道……」謝祥毅也很自責。
「唐先生,都是我們的失誤,要不要我們幫忙協尋……」學務長道。
「不用了,這件事我會處理,如果她回來的話,請通知我。」唐則安留下電話,拎起童煦和的書包,向老師和學務長說罷,隨即大步走出教室。
外頭不知何時變得陰霾,還刮起了風,似乎就要有一場大雨。
他仰起頭,看看天色,心頭一如此刻的天空,烏雲密布。
穿越校園,上了車,他立即撥電話給江秘書,想搞清楚在童煦和到學校前發生了什麼事。
「喂,總經理。」江秘書很快就接听。
「江秘書,你對童煦和說了什麼?」他冷冷地質問。
「呃?……怎麼了?」江秘書聲音有些心虛支吾。
「你說了什麼?」
「……她這麼快就向你告狀了?」江秘書微譏。
「她什麼都沒說,她不見了!」他沉聲喝道。
「什麼?」
「她不見了!從學校離開,不知去向,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他怒問。
江秘書沉默了幾秒,才坦白道︰「我叫她別再纏著你。」
「你……」他驚怒地變了臉。
「總經理,她走了也好。你知道你收養她,還和她住在一起,這件事實在太奇怪了,如果爆開來,對你、對集團、對你家,甚至對李小姐都不好……」
「你懂什麼?」他咬牙。
「如果你只是可憐她,那就捐贈一筆錢給她不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和她一起住……」
「夠了!你什麼都不知道,是我纏著她的,是我對她有太多愧疚,是我必須償還……」他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