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他這瘋狂的舉動嚇得抓緊扶手,無法思考。方祖易一向是個穩重的人,但他現在飆車的技術,卻足以媲美漂泊的賽車好手!
「就算要準時到達會場,也不需要玩命吧?」她覺得自己的腦細胞快因緊張而耗竭。
方祖易笑著側過頭看她,「免費讓你享受追風的快感,這也是一種人生的體驗。」
「謝了,如果會危及生命,我倒不太希罕這種體驗。」開玩笑,用生命換取快感,那是呆子的行為。
「哦!你很珍惜生命?」他單手操拄著方向盤,還不時轉頭看她。
靳珩貼緊座椅,幾乎要開口求他好好開車。
「當……當然,難道你不?」車子經過轉彎處也不煞車,簡直要把她駭出心髒病。
「我不知道。沒遇到情況就不會知道自己對生命的看法。不過,活著的確能做許多事。」
「相信我,不管你對生命有什麼看法,先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她努力規勸。
「似乎很有道理。」
「當然。」
車子下了山,便以正常的速度行走在大道上。靳珩吁了一口氣,瞥見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取笑,才恍然他不過是在嚇她而已。
「嚇一個女人不是英雄所為。」他分明在整她!
「我從沒說過我是英雄。」他的笑意擴大了。
「你的確不是!」骨子里有陰險的劣根性,離英雄還差得遠呢!
方祖易忍不住大笑,原有的陰霾一掃而空,他沒想到逗弄靳珩也是件有趣的事。
他們一路來到香港世貿中心的會議廳,方祖易依然興致高昂。雖然靳珩裝個臭臉不理他,但他還是感受得到兩人之間縮短的距離。
演講準時開始,沖著方祖易的「威望」,前來參加的人非常踴躍,而且多半是企業的經營者和高階主管。靳珩在看到座無虛席的會場後,對方祖易的個人魅力和商業天賦更加嘆服不已。
演講歷時三個小時才圓滿結束,現場的人有一半還不舍得離去,他們都想借機與「DOctor方」談話,看能否從中獲得一些啟示。
靳珩也只能抱著餓慘了的肚子容忍這些纏著方祖易不放的人。畢竟這種會後談話是免費的,一旦方祖易走出這會議廳,想與他對談的人得先向「先機企管顧問公司」付每小時一千美元的費用!
她吐吐舌頭,不得不對他的撈金術甘拜下風。
人多且雜,主辦單位見人群久久不散,只得透過擴音器請大家出場。靳珩慢慢地走向方祖易,不經意地瞥見二樓觀眾席上一名戴著墨鏡的男子正伏在欄桿上盯著方祖易。他的右手藏在夾克內,行蹤鬼祟。然後,她看見那人慢慢抽出手……
「老天!是一把槍!」
一個不好的預感在她的腦中升起,她不假思索地沖到方祖易身前,驚慌地大叫︰「祖易,小心——」
她尖銳的喊聲在她撲向他時戛然而止!
一發子彈無聲無息的射進她的右肩,突來的灼熱讓她來不及感到疼痛,楞了兩秒鐘,貫穿心肺的痛苦才攫住她的感官,她的身子慢慢向下滑落,兩眼迷濛。
「小珩!」方祖易被眼前發生的事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伸手扶住她,這才發現她背後已經染上了一攤熱血,傷口正毫不留情地流泄她所有的氣力。
「小珩!」
這份撕裂般的痛楚是為了什麼?他不停地自問。
「怎麼回事?」
紛杳的人聲霎時接踵而來,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一時之間,現場一片混亂。
方祖易立刻抬頭看著子彈來處,瞥見一名男子正飛快地往外移動。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去追凶,懷里的靳珩已經神思恍惚,她正大量失血中,他得盡快送她就醫。
「讓開!」他狂怒地大喊,抱起靳珩往外奔去。
主辦單位早已叫了救護車,當方祖易抱著靳珩到會議廳大門時,救護車正巧來到門口。
「方先生,這件事我們一定會查明,請你放心。」
主辦人急跟在他旁邊表示歉意。
「我兩天內要知道誰是主謀。」方祖易陰鷙地丟下這句話,就跟著靳珩上了救護車離去。
殺手分明是針對他而來,偏偏被靳珩發現,她才會急忙想警告他!
一想到她竟然奮不顧身地替他挨了一顆于彈,他的心就揪成一團。
緊握住靳珩的手,焦灼地盯著她蒼白的臉孔,所有的報復和仇恨都離他遠去,腦海中留下的,只有對她深深的歉意與眷戀。
他不得不承認,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超過任何女人!
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在她十五歲時?還是三個星期前的再度重逢?
他不知道。
這十年來,他從沒忘記過她的臉,一張憤世嫉俗又充滿茫然的小臉!
他在心中一再重描對她的恨意,卻沒想到再相逢時,會因朝夕相處而變了質。
人的情感到底是由何而來,又往何處而去?有時堅固如磐石,有時卻那麼容易就被攻陷!
「祖……祖易……」靳珩忽然轉醒,著急地找尋他的身影。
他握住她的手,沉穩地說︰「我在這里。」
「你……你沒……事吧?」
「我很好,你覺得怎麼樣?」這種時候她還擔心他!
「我……我好痛……」
「你受了傷,先別說話,等一下就到醫院了。」他在她耳旁輕聲安撫。
「你沒事……就好了……嗯……」車子的顛箕似乎讓她更加痛苦。
「忍耐些,你會沒事的。」這句話不僅是安慰她,也在安慰他自己。
她一定要沒事,否則,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兩天!他會動用所有的關系去把想致他于死地的人揪出來,他要讓那些人知道,惹火了方祖易是件多麼愚蠢的事!
第七章
龍昕一得知方祖易在香港通襲就急急趕回來,卻發現受傷的竟是靳珩。他剛放下的一顆心又再度燃起怒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你故意讓她去幫你擋這一槍吧?」他以為靳珩的受傷是方祖易故意安排的。
「你以為我會用這種下流方法報復她?」方祖易被他懷疑的語氣惹毛了。
「那可說不定!誰知道你拐了好幾個彎的心腸毒不毒辣?踫巧你又小心眼地不忘報復她!」龍昕冷哼一聲。
「她為我擋了一槍,我心里也不好過!」方祖易皺緊眉鋒。
「是嗎?或許你心里正高興著她就要用死亡來償還她欠你十年的爛帳!」
方祖易被他激得暴怒,倏地扯住他的衣領,陰森地說︰「你給我住口!她不會有事的,別在我面前提‘死’字,听見了嗎?」
龍昕愣住了,狹長清俊的眼充滿驚愕。
不會吧?他在方祖易眼中看見了驚懼和恐慌,還有深深的自責!
方祖易此刻就像個為情人肝腸寸斷的男人,眉眼間全是愛意和不安。
難道在他離開香港的這些日子,靳珩和方祖易之間已產生了情愫?
「你真的愛上她了,是不是?」他腦中電光火石地閃出這個結論。
方祖易放開了他,面向落地窗外的一片湛藍,默然不語。
龍昕忍不住笑開了,方祖易和靳珩之間的這種變化未嘗不是好事!
「是不是?你愛上她了?就像我明智的預測一樣?」他大聲詢問,話里全是得意。
「小聲點,小珩還在休息。」靳珩在醫院住了五天後,便堅持出院回他的別墅休養。他不想讓龍昕這個冒失鬼驚擾了她。
「哦?叫‘小珩’了啊?可見關系是不一樣了!」龍听不怕死地挪揄道。
「你特地從聖維斯島回來就是為了消遣我?」方祖易瞪了他一眼。
「其實,我還得感謝你和靳珩突然出狀況,否則我哪還有命出來見你?」龍昕哀淒著一張臉,原有的興奮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