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反駁,她不經意看見離她座位不遠處的伊美塔克的父親修卡‧巴羅,正對她露出詭異的微笑,那個笑容觸動了她心底一抹不安。一個想法驀地閃進她的腦中。
修卡‧巴羅和草藥……
她轉頭想向吉爾辛吉提出警告,豈料此時她的身體開始感到一陣陣不適。藥效發作了!
靶到她微微顫抖的手,吉爾辛吉敏銳地看了她一眼,「開始了?」
她無力地點點頭。心中有些疑問得快點跟他說,她急急地開口,「有件事我要問你……」
「什麼事?」
「啟拉……堪對布斯坦的……藥草有研究嗎?」她全身發汗,意識有點模糊了。
「應該沒有。他嚴格執行非王室人不得研究藥草的律命,對這方面從未逾矩。怎麼了?」他看著她。
怎麼了?怎麼了……她的腦子已經亂了。不行!她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他,她……
她努力維持清醒要站起來,卻搖搖晃晃地跌入吉爾辛吉的懷里。
「靜……伊美塔克!」他差點喊錯名字,明知她是藥效發作的關系,竟也擔心得大亂。
周圍的群眾漸漸發現他們的王後不對勁了。詫異的聲浪像骨牌效應似地向外傳開,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看著在高台上倒下的「伊美塔克」,舞蹈差點中斷。
「要……要……要小心修……」她話沒說完便失去知覺。
「伊美塔克!」吉爾辛吉大喊一聲,轉頭傳呼,「安提,快將王後送回儷宮,請御醫來診治。」
所有的宮女急忙上前扶住王後,將她帶回儷宮。吉爾辛吉因為還得主持儀式不能走開,只能向安提使使眼色,要她照顧靜羽。
靜羽在昏迷中回到儷宮,安提按照計劃命令一個宮女去請御醫前來診治,自己則將調好的另一種藥汁拿出來,正要喂靜羽喝下——
「別動!」一個沙啞的低喝聲阻止她的動作。
安提驚駭地轉身,看見了六個蒙著臉的黑衣男人竟出現在男人不得隨意進出的儷官!
「你們要干什麼?」她斥道,這才看見其他的宮女早被撂倒了。
「我們要帶走王後。你別礙事!」
「放肆!這里是儷官,你們是誰?竟敢亂闖!」她護在靜羽身前。
「那又如何?就算青龍殿我們照樣直闖不誤!」
「大膽!來人啊!」安提拔尖地叫喊,想招來侍衛。
「別叫了!今天是祈福祭典,王宮內不設訪,你叫破嗓子也沒有用。」那人冷冷一笑。
安提知道他們所言不假,心下驚悚,只希望有人能踫巧進來。
「哼!你一個人攔不住我們的,我們只想請王後到我家作客,你記得轉告陛下一聲,要王後活命,他就等我們的訊息吧!」
帶頭的男人說完,便走向前用槍柄猛放安提的太陽穴,她悶哼一聲,頹然倒下。
那群人輕易地將靜羽扛起,又悄然地離去,仿佛不曾來過。
第七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吉爾辛吉咆哮著,並一拳捶在桌上,憤怒得額際爆起青筋,無助地任恐懼啃蝕內心。
有人闖進王宮將靜羽帶走了!她目前行蹤不明!
老天!一想到昏迷的她現在可能落進某個男人手里,他就肝膽盡寒。
這比當初得知伊美塔克與拿旺私奔,還要教他驚怒千百倍。
「我……我也不清楚。那六個人突然聞進宮中,將王後帶走……」安提自責地垂首訥訥,難過不已。
「他們沒說什麼?」他努力控制砸東西的沖動,雙手環胸地來回踱步。
「他們只說要王後活命就別輕舉妄動,要您靜待他們的訊息。」
他終于忍不住又一拳重擊牆壁。
黑衣人的目標是王後伊美塔克,綁架靜羽的人如果發現她只是一名偽裝王後的人,一定會殺了她的。
懊死的!
他雙手捂住臉龐,痛苦地回想靜羽的一顰一笑,她的睿智、才情、美麗,以及擺蕩在愛與不愛他之間的矛盾,都讓他心疼不已。
他愛她!他不能失去她!
去他的妻妾傳統!他懊惱自己為何不在她要求一夫一妻制的婚姻時給她承諾?為何要讓她又冰冷地封住她的心,不願讓他進駐?
天曉得他這一生中只要她一個人而已!靜羽!
「陛下……」安提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大喇嘛薩丘阿宗和首相啟拉堪在這時進入青龍殿,面對焦煩的陛下,他們也束手無策。
「我想,布斯坦的子民沒有人膽敢做這種事。」啟拉堪皺著眉頭說。
「但來人說的是布斯坦語。」安提說。
「到底他們劫持王後的目的是什麼呢?」薩丘阿宗走到殿前的大門眺望群嵐。
「我想,他的目標是我。」吉爾辛吉一控制情緒,心田即刻清明。他把這陣子周遭發生的不尋常事件串連起來,漸漸發現這件事的箭頭全是指向他。
「您?為什麼?」啟拉堪不明白。
吉爾辛吉揮手要安提先行離去,才說︰「最近有人和外界的東堂集團往來,私自出口地獄草,制成毒品。我盯這條線盯很久了,打算切斷他們的走私管道,那些人可能認為我是個大障礙吧!」他看著啟拉堪震驚的臉龐,知道主謀人絕不是他。
「是誰?是誰破壞了我們布斯坦數百年來的禁令?」啟拉堪朗聲大罵。
「說真的,我曾經懷疑過你,啟拉堪。」
「什麼?陛下,您別開玩笑!」啟拉堪嚇了一跳。
「後來我發現以你這麼重視傳統的人,又不願布斯坦開放對外,怎麼可能會是引狼入室的主謀者呢?況且,你也沒有理由要篡奪王位。」
「陛下!」啟拉堪屈膝跪下。「我之所以在開放布斯坦這個觀點上與陛下據理力爭,完全是為了不想讓布斯坦被外來的人潮污染,這是出于對布斯坦的熱愛啊!」
「我明白了。啟拉堪,你快起來。」吉爾辛吉伸手扶起他。「這也是為何我會叫薩丘阿宗和你進殿的原因。我早就將你排除在我的盯梢之外了。」
「那麼,陛下,您對這件事有眉目了嗎?」薩丘阿宗轉過身看他。
「我還是懷疑是東堂集團動的手。啟拉堪,你派人去查查最近入境的外國人名單,我要知道東堂毅的人是不是混進布斯坦了。」
「遵命!」啟拉堪走出青龍殿。
薩丘阿宗突然露出微笑說︰「如果這次被擄的是真的伊美塔克,我想您的心境可能差很多,陛下。」他意有所指。
「就算今天是伊美塔克本人被擄,我同樣會想盡辦法將她安全地救回來。」吉爾辛吉避重就輕。
「還是一樣滑溜!」薩丘阿宗笑道。
「別刻意損我,薩丘阿宗。你早就知道靜羽在我心中的分量。」他不否認了。
「是嗎?她的分量大到可以使您不惜對抗布斯坦的傳統?」果然是個智者。眾生的心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你還是一樣精明,老狐狸!」吉爾辛吉苦笑道。他曾跟隨薩丘阿宗出家三年,這三年間,所有的知識與常識都是薩丘阿宗教他的。因此,亦師亦友的薩丘阿宗總是能早一步猜出他的想法,讓他作桎不得。
「為了罩得住我們英明的陛下,我可也卯足了勁兒在伺候您啊!」
「好個‘妖道’!」吉爾辛吉邊笑邊斥罵著。
「話說回來,陛下如果要立靜羽小姐為後,最大的癥結不在天法、國法,而是在您和她的心。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就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信賴能不能共同對抗一切的阻礙了。」
吉爾辛吉楞住了。听起來,薩丘阿宗並不反對他娶一個外國女子為後,那表示他的第一道障礙根本不存在。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