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觀氣得愈走愈快,直到看不見背後那個討厭的男人才放慢腳步。
她是怎麼了?她自問著,瞪著街旁玻璃窗映出的自己,被里頭那個全身燃著怒火的女人嚇住了。
情緒很少波動的她為什麼老是被柯伯邑激怒?為什麼他說要把她弄上床時她沒有立刻挖掉他不安分的眼楮,凍壞他的嘴巴。
以前只要有人對她稍有非分之想,她早就不客氣了,偏偏這次她不知中了什麼邪,還讓他得寸進尺地騷擾她!
可惡!她握緊拳頭,臉上露出難得的懊惱神情。
她現在連一分鐘也不想待在柯伯邑身邊,他那個大婬蟲、行走的性機器、無恥的臭男人,就讓他被人殺了算了……
「阿姨。」
正在心里罵得過癮,一個熟悉的聲音又傳進她耳里,她霍地轉身,看見了多日不見的達達正站在她身後沖著她微笑。
「達達?這幾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她詫異地走到他面前,蹲下來與他面對面。
「我到處走走啊!」達達抱著他的泰迪熊,露出可愛的笑容。
「你和你母親住在一起嗎?」她覺得對他一無所知。
「沒有。」他模著泰迪熊的毛,搖搖頭。
「沒有?」她愣住了。
「我就一個人。」達達笑得很自然。
「一個人?沒有大人照顧你?」她非常詫異。
「就快有了,如果我的希望能圓滿達成……」
「什麼意思?」為什麼他的話這麼玄?
「謝謝你救了我爸爸。」達達忽然轉了話題。
「不用謝我,真正的危險才要開始。」一提到柯伯邑,她的臉色就變得難看。
「你……不喜歡爸爸嗎?」達達審視著她的臉。
「靈力俱樂部的會員只接受委托幫人達成希望,工作時絕不涉及個人情緒。」但柯伯邑已經害她打破戒律。
「爸爸就是太風流了,他如果能拿應付女人的十分之一來管理公司就好了。」達達嘆了一口氣,人小表大地數落柯伯邑。
冷觀被他的話引出了笑意,這孩子實在太早熟了。
「別忘了,你就是你爸爸的風流種啊!」她輕聲地說。
「我不是,我是他真正的兒子,不是隨隨便便就被生下來的,我將會是他和他唯一深愛的女人生下的小孩。」達達突然變得激動。
「達達?」她愕然道。
達達憂愁地走近她,五官全都揪在一起。「我喜歡爸爸,更喜歡你,可是為什麼你不喜歡爸爸?」
「我為什麼要喜歡你爸爸?」她抿嘴而笑。
「因為如果你喜歡爸爸,爸爸就不會再去隨便找女人了。」
這種孩子氣的對話讓她哭笑不得,「那你更應該撮合你爸爸和媽媽啊!」
「我是在做了啊!可是你們大人好煩哪,老是把真心藏起來,讓別人看不見,也讓自己找不著。」
咦?這番話怎麼听起來頗有哲理?冷觀睜大眼楮,一時無言以對。
「爸爸其實很寂寞的,他並不是壞人,長得又帥,這樣的男人應該不會讓人討厭才對,可是為什麼你不喜歡他?」達達又問。
「你這樣問,不怕你媽媽傷心?」奇怪,她感覺得出他在拉攏她和柯伯邑,但是,沒道理啊!
「不會的,因為我媽媽就是爸爸最愛的人,而我是他們的小孩,只要爸爸沒事,我的希望就會有實現的一天。」他仰走臉,眼中洋溢著對幸福的憧憬。
「但據我所知,你爸爸還很危險,可是他卻一點也不著急。」她沒好氣地站起來。
「那是因為他天性樂觀啊!沒事窮緊張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達達似乎滿欣賞柯伯邑。
「這哪叫樂觀?這叫不知死活!」她冷笑道。
「阿姨,我爸爸其實很喜歡你耶!」達達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
「你小孩子知道什麼?」才怪!他只想把她弄上床而已!她在心里斥道。
「我就是知道,只是你們不知道……」達達無力地吐一口氣,嘟起小嘴。
「別提這些了,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再談柯伯邑,她的脾氣又會失控。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達達搖搖頭,小臉上全是不合乎年齡的憂慮。
「達達……」她不知道他在愁什麼,只是看他意興闌珊的樣子,就有說不出的心疼。
「阿姨,我爸爸雖然危險,但你也是,我把你卷進這件事,害你陪著爸爸一起受苦,真對不起……可是,我這樣做都只是為了……為了……」他張著骨碌碌的黑瞳,欲言又止。
「為了什麼?」她奇道。
達達怔了怔,才又頹然嘆氣。「沒有什麼。你要小心,爸爸有三次危險,你也有三次,你們一定要小心!」
他說完轉身就跑,小小的身影沒入午後的人群里,消失蹤跡。
「達達!」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也有三次危險?若在柯伯邑辦公室被火攻擊算第一次,那麼,她還得面對兩次敵人的挑戰?
冷觀愣愣地站在原地,對和達達的這段對話完全模不著邊際,他好像隱瞞著一個非常重大的事情,而這事情和她與柯伯邑似乎都有關聯。
但她和柯伯邑之間會有什麼關聯呢?事情愈變愈復雜了。
第五章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一個憤怒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那個女人太礙事了。」另一個聲音則陰沉得彷如來自地獄。
「我說過別再做了!你听不懂嗎?」
「別自欺欺人了,你的還在,別忘了,殺柯伯邑是你的點子。」那陰沉的聲音笑了,卻笑得極為詭異。
「不是!」第一個開口的人驚慌地道。
「不用否認,是因為你希望他死,我才去幫你執行的。」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柯老的事?他一手栽培我,還讓我進入長邑,我絕不會背叛他……」
「但他有個毋需任何努力就能得到一切的兒子!柯伯邑正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阻礙。」
「不!」
「你曾經耍手段讓他賠了一千萬,柯老也因此而氣死,怎麼,這件事就讓你內心不安了嗎?」
「我沒有!這件事是你做的!」他叫。
「是我嗎?是你是我不都一樣。我們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對不對?我們對長邑都有著強烈的野心,那是你辛苦經營的天下,你怎麼可以拱手讓人?」
「別說了!我不能……」
「你能!柯伯邑表面上是個花心蘿卜,但他不笨,他遲早會發現一切都是你做的,與其到時任人宰割,不如先下手為強,燒死他。」
「我說過不準這麼做!好歹他是我的……」
「你的什麼?弟弟?哈哈哈!別笑死人了!他會認你這個哥哥嗎?他爸爸在婚前和一個女僕生下的野種,所有柯家的人都不會承認你的身份和地位,連柯老死後也沒有留給你一分一毫,到頭來你連個屁都沒有,懂嗎?」
「住口!住口!」他掩住雙耳大叫。
「感到痛苦了嗎?別忘記這種感覺,這種被人輕賤遺棄的感覺正是復仇的動力!柯家對不起你,殺了柯伯邑,你再去檢明正身,就能以堂堂柯家大少爺的身份得到柯家所有的東西,到那時,你才能真正成為強者。」陰沉的聲音不斷鼓吹他心里邪惡的意志。
「可是……你不只要殺柯伯邑,你連那個女人也不放過……」他揪住自己的頭,被心里的罪惡感啃噬。
「那女人是個障礙,你比誰都清楚,她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擁有和我一樣不可思議的力量,有她在,想殺柯伯邑比登天還難,所以得先除去她。我們計劃里一切不該有的阻礙都要清干淨,這樣,屬于我們的榮華富貴才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