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月復背受敵,左右夾攻之際,一聲輕脆的嗓音高聲響起︰"失火了,快救火啊!庫房、賬房、廚房,大大小小的房子全失火啦!"
是納蘭,任翔的心為之狂跳,手中的劍使來也更起勁了。
韓嘯天被她嚷得心神大亂,加上手下紛紛左顧右盼,他索性大喊︰"大家快去救火……喂!等等,我沒叫你們全走光啊!"
遲哉,他布下的人牆全趕去救火,只剩下他一人和任翔面對面仁立,人家是長身玉立,溫文灑月兌地迎風傲視,而他此時叫停會不會太遲了點!
任翔莞爾︰"這招不管用了,幾年前你就是棄劍投降,才讓我一時相信你只是誤入歧途,沒要你的命,現在還來這套?噴噴,你實在太沒長進了。"
"我有什麼錯?十年來,我供寒冰若衣食住行,還到處為他聘請名醫治病,我有什麼錯?"他不滿地抗議道。
任翔嘀咕咒罵︰"好煩哪!誰規定大俠在殺人前,還得說道理給他听的?"
"你回答不出來了吧!炳哈哈。"韓嘯天撫掌大樂,突然,笑聲被硬生生地截斷,臉色非常難看地跌坐在地上,只能瞪著一雙不相信的眼楮看著自己被刺破的氣海穴。
"你生平最大的錯誤,就是把我任翔當成傻瓜耍,被你瞞過一次就算了,再上第二次當,連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任翔並非嗜血之人識是刺破他的氣海穴,讓他終身不能使武為害他人而已,但這對韓嘯天來說,比死還痛苦。
"你好狠……"韓嘯天發出不平之鳴。
"啊!我沒告訴你嗎?就憑你半年前在汾河畔殺了谷老爺子一家六十余口的性命,再加上兩年前犯下齊縣溫家莊的滅門血案,就足以取你的狗命,更別提這些年你為了替寒冰若治病,殺死的那些優秀大夫。"任翔難得表現一下他的超強記憶力,只是,他非常不喜歡用在這上面。
韓嘯天早被他的話嚇得結巴︰"你……你……你怎麼……會知道?"
原以為天衣無縫,哪知他如神襖,如鬼魁,竟全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任翔索性讓他听個明白,"最主要還是因為我日子過得太閑了,在當年血案發生時,小小地察訪幾日,便發現這個天大的秘密,才對你另眼相看,原來你也是心狠手辣的硬角色,任某當真是看走了眼。失敬,失敬。"
"啊!呢,唉!"韓嘯天口中發出幾個無意識的虛詞,遲鈍的腦袋終于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故意被韋端引來的,你早想對付我了。"
"嘿嘿,好說好說,在下……"突然,他的後背突地挨了一記鐵沙掌。
"快走了啦!還在唆什麼,難道希望他說歡迎光臨,下次再來啊!"
納蘭帶著寒冰若,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後,兩道姣好的柳眉全豎在一起,這個男人在發什麼瘋啊!從沒見過正邪之間有這麼多話好聊的。
"啊!原來是你啊!久違了,"任翔挽著他們,一邊一個,飛快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頹然坐倒在地上的韓嘯天,只能眼楮睜地看著任翔和他費盡心機"養"的寒冰若從他眼中溜走,而他那些笨蛋屬下這才救火完畢,乖乖歸隊。
唉!好在是保全了家當……咦?"剛才燒了什麼地方?"他忙問。
"賬房!"
天哪,我那些百花花的銀票啊!瘟神,任翔當真是瘟神!"把韋端給我找來。"
韓嘯天的嗓音回蕩在威遠鏢局里,揭開了清晨的序幕。
第六章
"韋叔叔是好人,他一定是受了韓嘯天控制,不得已才騙我們的!"納蘭忍不住說道,她寧可這麼想,也不相信"她是年幼無知,誤交匪類,是非不分,慘被利用"這些蠢話,尤其這些話還是任翔說的。
"他是壞人,明明就是,是你識人不清,才會把他當個寶似的!"任翔悠哉地喝著手中的茶,懶洋洋的聲調刺激著她的四肢百骸。
納蘭扁了扁嘴︰"反正我知道他對我好!"
"真是個小孩子,給你幾塊糖吃就可把你賣了。"瞧她小嘴翹得半天高,就知道她不服氣,"要知道江湖多險惡,沒事少在這里打混,還是快快滾回西域去吧!"
說來說去,還是想把她趕回高昌,哼!哪有那麼容易!
納蘭做了一個鬼臉︰"你別想轉移話題,我記得我們剛才還在說'那件東西'的事,你不要馬上裝作不知道。大哥,別忘了這里還有第三者可以作證。"
什麼"那件東西"?斜靠在床邊的寒冰若好奇地想,但他們都絕口不提,好……吊人胃口。
"哼!少來,這里有你大哥嗎?"任翔翹起高高的二郎腿,悠閑地說。
納蘭側著身子挺高傲地說︰"你想當還得看我爹娘願不願意呢!快說,那個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問我?"任翔納悶地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應該比我清楚才是,喂!你到底有沒有見過那玩意兒?"
"你懷疑……"納蘭兩道姣好的柳眉揪在一起,即使在尋常村家,即使是粗布荊釵,她依然閃現耀眼奪目的美,而這居然令任翔突然一怔。
見鬼了,漂亮的女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看他師父就知道,猛地,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吧咳一聲,任翔不自然地說︰"我懷疑韋端根本沒拿到黃金鼎。"
此言一出,寒冰若立刻睜著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說︰"黃金鼎!那個武林至寶?天哪!"
"不可能,不可能,"納蘭在房中亂亂轉,"怎麼可能!他有拿給我看一眼,全身金光閃閃的,不大,大約一個手掌而已。可是,我也沒見過,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確定,但……"
任翔無奈地拉住她亂轉的身子︰"算了,不管是不是,你也不能確定,對不對?"
"對!"她在他面前站住,抬起茫然的眼眸看著他,她自己也不能確定了。
任翔又問︰"而你也沒有仔細看那玩意兒?"
"是啊!"自小在王宮成長,多的是奇珍異品,她哪會在意一只黃金鼎。
任翔又沉吟了一會兒︰"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韋端根本沒有黃金鼎,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陷阱。他以黃金鼎作餌,打算引我出面,而你誤打誤撞,剛好替他完成了他的計劃,但我就倒霉地變成搶奪黃金鼎的人。"
說起這個,納蘭的確是有些內疚︰"我不是故意的,誰教你那時候那麼可惡,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不怪你怪誰?你那時候那麼凶,又得理不饒人。"納蘭靈眸一轉,"你武功好嘛!我和韋端是弱者啊!弱者當然要想辦法自保!"
她只是笑,笑得他心里毛毛的,他低頭一看,忙放下火燙般的手。怪怪,抓那麼緊干什麼?又不是沒見識過她的賴皮功夫。
"反正你要跟著我,就得給我安分點。"他尷尬地笑笑,把矛頭轉向一臉茫然的寒冰若,卻陡地微覺眼花,他心知自己病情加重,但仗著素來身強體健,也不以為意。
"至于你嘛!我們得盡快趕至禪寺後院的黑龍潭,"不給他們反問的機會,又緊接著說,"黑龍潭終年冒出滾燙的水,浸在水中可以疏通你全身的穴道,而我則在一旁以內力導引。如此,你的玄陰絕脈應該可以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