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大了,變得更美了!眉黛如山,肌膚如雪,眼波盈營流轉,嘻笑嗔怨早已月兌了孩童的稚氣,兩人面對面對,她身上幽然的冷香直串他的鼻心,常常擾得他心神不寧。他因而暗自起了戒慎之心,警告自己不能再與他太過親近。她年方十七,嬌柔無限,正如花一般令人心折,而他已是年近三十歲的男人,以醫治為由將她強留在身邊總是不成。為了兩人好,他寧願每月苦熬內傷帶來的痛楚,也不願再讓她接近他。
「哦?還想報仇?近年來擎日山莊的勢力已不可小覷,端木堯接掌莊主之位後更不可一世,你以為你能替裴家報什麼仇?」他刻意奚落她,不稍假辭色。
她是在听過古乙殘的說明之後,才知道那個闖入曳風樓燒殺的仇人端木堯是擎日山莊的少莊主,而且在東北一帶擁有不小的勢力。
「我…我當然知道以我現在的功力要找他報仇無非是以卵擊石,但只要我還活著,這件事就是第一要務。獨孤叔叔,我知道我欠你一份情,但端木堯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能用我的生命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冷月淒然地說著,清楚地瞧見了他凌厲深遠的眼瞳中自己的倒影。
「我不是你的恩人!你不用報答我什麼!」他倏地生起怒氣,轉身沖出密室。
他怎能告訴她,在曳風樓受浩劫之時,他領著無名。無咎只是袖手旁觀,沒有出手相救;而他之所以收留她,
包是為了利用她身上的夜龍珠來治病而已?「獨孤叔叔。」
冷月跟著追了出去。
他愈走愈氣,心中的怒火霎時噴冒出來,不覺一掌拍在回廊的梁柱上,震得木屑四飛煙塵漫漫。
「獨孤叔叔。」冷月見他發功泄怒,以為他的內傷再犯,緊跟在他身後呼喊。
「滾!別再跟著我!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擅入滌劍閣,否則當心我一掌劈死你。」他一手撐在往上,警告的說。
「我……我很抱歉,我只是想確定你是否無恙」她叫絞扭著手指,不明白為何他見到自己會如此生氣。近來他對她愈來愈不友善,好像她的臉多麼讓他厭煩似的,只要她接近他,他便是暴怒異常,甚至出言威嚇。
「我的死活干你什麼事?別費心了!」他冷冷地道。
「你和古爺爺把我照顧長大,你們對我來說就像親人一樣,我不希望看見任何人痛苦,尤其是你……」她對心中乍現的酸澀感到慌亂。怎麼了?他隨口罵罵也會讓她心痛如絞?
「我?我這個有張鬼臉的男人不指望你的關照,你以後離我遠一點就行了。」他冷哼一聲,絲毫不接受她的善意。
「不!你的臉不是鬼臉,在我心中,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是個比誰都重要的人……」冷月急急地說,但話說到一半,才驚覺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忙不迭地住了口。
獨孤清絕不敢置信地挑高眉頭,一雙精湛的眼楮直盯著她。
最重要的人嗎?他並非草木,對她眉宇間的傾心愛慕多少領受得一二.但他從不敢細想一個才過二八年華的美少女會對一個年近三十。又有張丑陋鬼臉的男人動心。他總是逃避、忽略她在他心中逐漸加重的分量。但此刻听她月兌口而出的感情,竟然只有心痛與撫措,他究竟是怎麼了?一個才來九年的女孩,就這麼容易牽扯住他嗎?還是因為走火入魔,定力也跟著減弱?
他討厭這份難抑的吸引。
「我不是你的任何人,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關系,我留下你只是為了治療我的毛病。九年前者不是為了夜龍珠,我也不會將你帶回來!」他一點都不想隱瞞他當年留下她的初衷。
冷月頓了片刻,恍然理解她和他之間唯一的牽連也只有夜龍珠而已,她早該知道的,獨孤清絕畢竟是傳說中的冷血的「玉面闖王」。
「我知道。」她低下頭,扯出一個無力的笑容。
獨孤清絕見她神色落寞,渾身一僵,慢慢握緊拳頭,轉過身去。
「知道就少來煩我。除非你把夜龍珠吐出來,否則你對我一點用處都沒有。」他幾近冷酷地說完,頭也不回。走向練功室。
冷月抬頭看著他的背影,隱忍多時的淚終于垂落下來。原以為喜歡一個人很容易,但為何她的心會揪得這麼緊?
什麼對父親情緒的轉移?她黯然而地自嘲著,心里對自己無可教藥的淪陷再明白不過了。
九年來,她一顆心總是系在獨孤清絕身上,猶記得小時候在他懷里的感覺曾深深撼動她的心靈,從那時候起,
少女情懷就全是獨孤清絕的影子,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可是,獨孤清絕的冷硬和自閉,讓她明了自己的一廂情願遲早要落空,而且她身負血海深仇,總有一天要離開玄影段去找端木堯,那麼,她又何必把自己陷進這個無底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望著天上的一輪清月,她怔怔地痴了。
冷月將自己關在藥室里足足三天,決定好好敝清心中對獨孤清絕的情愫。她天天籍著磨藥來冷凍自己的心猿意馬、並不時痛斥自己的非分之心毫不可取,只是,這種自欺欺人的行徑只有更加促進內心感情的發酵而已。
當她發現連出神的時候也盯著滌劍閣發呆時,就知道再不想個法子她就再也救不了自己了。
「怎麼辦?我一定得出去透透氣!這玄影殿陽氣太盛,我一個女子的陰氣怎麼擋得住這一大票者男人的濁氣?沒錯,九年來不讓我踏出玄影殿,我一定是被悶壞了,或者,下山去看看年輕男子可以舒解一下心神。」她匆忙間得了這個結論,于是跑到伙房去找負責伙食的僕役。伙房的僕役每月會下山一次采購食物上山,她可以趁著這個機.會下泰山瞧瞧。
當伙房的僕投得知她的意圖時,嚇得猛搖頭,迭聲道︰「月姑娘,你這會害死咱們的。你被禁止下山這道命令是絕爺親自下的,九年來哪一個人敢違背他的話?你每年都能乖乖地待在殿內了,這會兒干嘛又不安分起來呢?」
「我我是要下山去買些草藥。」她臨時編個理由。
「草藥?古神醫都是自個摘采,從沒有賣過。」僕役一句話堵死她。
「但現在缺一味藥材」冷月努力說服。
「什麼藥材?告訴我,我幫你帶回來就好了。」還不留半點縫隙。
冷月氣得嚼起小嘴。連下個山也不成,她,明的不能,那她來暗的。
「算了,我也不好讓你難做人,不再勉強你了。」擺擺手,往玄影殿的後山走去。
僕役松了一口氣,不敢逗留,連忙挑起擔子飛奔下山。
玄影殿前有盯梢,後有機關,若想出門,得好好計量一下。後山有條路是從滌劍閣之後延伸下去,她記得小時候曾和獨孤清絕一同去賞鳥,那里絕不會有人知道。只要獨孤清絕不出樓閣,那從那里下山一樣能神不知鬼不覺。
「好,就這麼辦。」冷月點點頭。
待用過膳後,她便作裝散步地來到滌劍閣後,看著一條婉蜒的小路伸向草業之間,心情隨之興奮不已。
她輕靈的身子一路小徑上奔走著,對第一次私自外出的快樂無法形容,嘴里哼著小曲兒,測覽著周圍的風景,意能閑適。
太陽從林木樹葉的縫中灑下金光,顯得繽紛璀燦,光彩耀人。冷月踏上軟軟的落葉林徑,耳听百囀鳥鳴,眼看黛綠蒼蔥,心情愉悅得只想翩然起舞,手腳開始隨著肢體伸展,遠遠望去有如林中仙子,體態輕盈,曼妙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