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外,這是我們世子給七小姐的。」那人雙手奉上一個竹籃。
左勝琪打開,待看清楚里面的東西,驚喜萬分——是只小女乃貓。
看起來才斷女乃沒多久,小小軟軟的,趴在布團上,毛茸茸的別說有多可愛。
抱起來時,小貓喵的一聲,舌忝舌忝她,她只覺得心都要融化,這棉花糖般的小家伙實在太可愛了。
她完全不想放下它了,連眼楮都移不開,「替我謝過貴府世子。」
「七小姐可喜歡?」
「喜歡。」
後來兩人說要趕著回京,很快便告辭。
多了這可愛的家伙,左勝琪也讀不下書了,把貓抱上羅漢床,讓菊芳用絲巾跟筷子作了個粗糙版的逗貓棒,開始逗弄起來。
小貓精力旺盛,在上頭蹦跳不停,但有時起跳得不太好,會用很奇怪的姿勢自空中扭過,逗得主僕哈哈大笑。
「小姐,原來貓這麼有趣,早知道我們以前也在仰熙院養幾只。」
「傻丫頭,將軍府哪能養這些貓貓狗狗,你沒注意到那十幾個院子,連只鳥都沒養。」
「咦,這麼想來真的是耶。」
「不是祖父討厭,就是祖母討厭,所以整個宅子都不能出現。」左勝琪用手指輕輕順著小貓的背,「貓這麼可愛的動物,居然有人不喜歡,無法理解。」
「世子爺對小姐真好,送這個可愛的小東西過來給小姐解悶呢。」
說話間,麗姑捧著盤子進來,笑說︰「我還以為邵婆子胡說,原來世子爺真送了貓過來。」
她原本就就希望自家小姐能進侯府,先前小姐得了世子的承諾,她便想著可以讓世子納小姐為妾室,但如果世子能喜歡小姐那就更好了,後宅中沒有男人的寵愛,要立足也不是那樣容易。
這貓嘛,是不值錢,但若把它當成心意,就很值錢了。
麗姑放下拖盤,掀開蓋子,「小姐別玩啦,先過來把藥喝了。」
六女乃女乃這毒委實厲害,小姐調養三個多月,身子胖了好幾斤,面色卻仍無法恢復紅潤,還是偏白,手腳冰冷更不用說,一點好轉的跡象也沒有,都初夏了,晚上睡覺還得用布巾幫她把腳裹暖才能睡。
左勝琪依依不舍地放下小貓,拿起湯匙開始慢慢喝藥,腦子也稍稍冷靜——地契雖然給了,但她要怎麼管?
應該還要有鑰匙之類的啊,或者附贈一個管事直接幫她打理,店鋪哪有人只給地契,其他什麼都沒有……剛剛那兩人說要告辭時,她應該要留飯的,至少還有人能問問。
想起放在抽斗里的那塊玉佩,看來,得用它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真可惜——大黎商律繁復,等她看完,弄懂要怎麼在不犯法的情形下開店,至少也是一兩年後,現在自己手上既然有半條街,自然直接收租就好,而且說不定這租金會讓她很滿意,滿意到她不想開店,只想靠著租金過一輩子。
「麗姑,有個地方我不好去,你明天一早替我走一趟吧。」
麗姑問也沒問就說好。
左勝琪于是寫了信,把自己得賞跟大抵的困難寫在信上,連同玉佩交給麗姑,「侯府本就不好進,世襲的只怕更難,若守門人刁鑽,連請世子的管事都不肯,你就回來,也不用求他們了。」
第4章(1)
收到消息後,賀行之說話算話,過幾日便派車子來接她入京,除了店鋪,也讓她跟管事見見。
左勝琪知道這一去就有錢收,自然不會拒絕——康氏現在雖然每個月會派人來給銀子,但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停。
到了約定日期,一早便把自己收拾妥當,馬車載著姑娘家,速度自然快不起來,入京已是兩日後的傍晚,早有人準備好客棧的上房,左勝琪睡了一覺,隔日吃完早飯沒多久,便有個女子來訪。
二十歲左右,身著綢緞,頭帶珠翠,見到左勝琪後行了禮,「重馨侯府的韶華見過左七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左勝琪見過她,當時賀行之奉祖母之命到將軍府看她時,帶的大丫頭中就有她,負責斟茶的。
客套幾句後便隨她下樓。
令她欣慰的是侯府準備的馬車頗低調,車帳上的暗紋山水刺繡,車身上的吉祥花紋,都得靠近才看得清楚,距離遠些只會覺得馬車比較大,並不會多引人注目。
掀開帳子,正準備踩著凳子踏上去,赫然發現里面已經有人。
他怎麼在里頭?據她所知,重馨侯府是有實權的侯府,他應該很忙才是啊……
賀行之含笑看著她,「七小姐不上車?」
她轉念一想,踩了上去,順便喊一聲,「蘭秀,上來。」
蘭秀正等這句,跟著爬了上去。
車夫見人都上來了,一揮鞭子,馬兒便開始小步往前。
「世子爺今日怎麼有空閑?」她還以為是直接到那條街上,然後由韶華介紹,這是某某先生,我家少爺找來替您辦事的,某某先生,這位就是左七小姐,以後這鋪子的事情都由她說了才算雲雲,總之,還真沒想過他會親自當她的導游,「您貴人事多,真不用這樣客氣。」
「當日的承諾是我要幫忙,又不是派人幫忙,自然是要信守。」
她一面驚訝古人的腦筋可以這麼死,一面還是客氣幾句,原本想問問那小孩身體如何,但想想還是別問比較好,秘密這種事情,知道的越多越麻煩——這件事情以後他可以提,但她能不提就不提。
眼前少年雖然才十八歲,但現代的十八歲跟古代的十八歲可不一樣,前者還未成年,後者已經算大齡,尤其是在高門大宅中養大的,第一次見面她還以為他是小屁孩,但現在感覺比起小屁孩,他更像個穩重的大叔。
「這趟去到那商鋪有段距離,又是朝西,今日是來不及出城了,七小姐離家兩個多月,跟母親弟弟許久未見,需不需要我幫忙安排,讓你們明日見見面?」
看,連問題都這樣大叔,「不用,不想見。」怕他誤會自己是在客氣,又加上,「也不用特別見。」
「不用?」
「真不用。」左勝琪很知道含蓄的語言會帶來什麼結果,想著反正也沒有需要博得此人好感,實話實說倒比較合適,「她既然是將軍府中的六女乃女乃,自然有人會負責吃穿用度,我又已經請罪出府,祖母答應不遷怒,只要她自己想開,就沒什麼好煩了。」
「你這倒是……」
「無情?」
「挺無情。」雖是這樣講,但他臉上卻沒有鄙夷或者想責難的意思,「好歹母女一場。」
母女一場啊……左勝琪內心忍不住嘆息。
來到這里後,她是盡可能不去想起從前的,但這句話卻讓她忍不住回想。
前生,父親早年過世,母親丟下六歲的她,跟著一個男人跑了,還把保險公司的千萬賠償金全部拿走,她像個人球一樣,在大姑姑家里住一個月,在二姑姑家里住一個月,在小叔家里住一個月,沒人比她更懂人情冷暖。
二十歲時,那女人突然出現了,哭著說自己一直想著她,卻羞愧得不敢來找,當時自己很矛盾,渴望親情,又不知道該不該接納這樣的母親,誰知見面才幾次,那女人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說自己欠了一筆錢,債主追得凶,剛好有朋友新開酒店,「只是陪客人說說話而已,一個晚上可以拿五萬塊」,「反正寒假也快到了,就當幫媽媽一個忙,去做一個月就好」,「可以多認識大老板,又有錢可以拿,哪里有這麼好的打工。」
只能說還好她有點常識,一晚五萬能是什麼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