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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鄒中玉難得沒有應酬,約了況泯一起吃飯。
「泯泯,我看到你拍的那些海報了。」鄒中玉一身休閑的體格與無懈可擊的氣質,是不少名嬡淑女心怡的理想對象。
「喔。」況泯低著頭,假裝在看報紙。
「怎麼之前沒听你提起卡地亞的邀約?」
「你的工作那麼忙,就算我想說,你也不一定就有時間呀。」嘟著嘴巴,況泯抱怨的神情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
「你很久沒找我了。」
「是大哥沒空理我。」瞟他一眼,帶著不滿,語氣中撒嬌的意味好濃。
鄒中玉高舉雙手、豎白旗,笑笑的投降︰「好好好,都是大哥的錯。但這會兒大哥不是請你吃飯了嗎?」
打小他就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沒轍,對她幾近溺愛的地步。
「美中不足的是,為什麼不是在外頭吃飯?」況泯對此頗有微辭。
「林嫂的手藝也不差啊!」他知道她心存芥蒂,卻不直接點明。
「但家里有我不想看到的人。」況泯拉下臉,表情很難看。
「泯泯……」鄒中玉顯得很無奈,一個是同胞妹妹,一個是自己的父親,另一個則是繼母,他們三人的問題,已經存在多年了。
「哥,你老實說,你今天心血來潮找我回來吃飯,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況泯突然防備的問,目光看向樓梯,仿佛一樓有人偷听他們的談話。
鄒中玉嘆了口氣,「你拍的那組海報,在家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又是那位陳女士搞的鬼?」況泯一點也不訝異的問,神情鄙夷。
況泯口中的陳女士,即是她的繼母——陳愛蓮,現年二八芳華,不過她從來就沒承認過她的身份,更不曾正眼瞧過她,連說句話都不屑。
「爸也知道了。」
「他說了什麼?」況泯只是問問而已,那位鄒先生對她有何觀感與評語,她絲毫不以為忤。
「他說……」鄒中玉面有難色,難以啟口。
「他是不是說我丟光了鄒家的臉?拍那種照片是敗壞門風?」況泯不意外的問。
鄒中玉雖然沒有正面證實,但他不說話的樣子,任誰都能猜到答案。
況泯自鼻孔哼嘲出聲,「大哥,麻煩請你轉告鄒董一聲,我況泯現在從死去母親的姓,不跟他姓鄒,所似他大可不必擔心,我再怎麼丟人現眼,也不會丟到他的臉,沒有人會知道我是鄒錫英的女兒。」
「泯泯……」鄒中玉不知如何勸她,幾年來,她對父親的恨意依然未減。
「哥,你別替那對狗男女說話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背叛!」倏地,自她眼瞳激射出的,是最深層的憤恨。
「泯泯,這樣恨一個人,你快樂嗎?」鄒中玉明白自小她和母親最親,是以對母親尸骨未寒,父親即攜帶女子回來的行徑無法原諒。
「難道你不恨嗎?」況泯眸心含淚,哽咽的問。每每提起早逝的母親,她總要為她抱屈。
學生時代,她一直是同學眼中羨慕的對象,因為她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家四口和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父親對母親的疼愛體貼,甚至讓她發誓,自己日後的對象,一定要像他一樣溫柔。
可是,原來男人的心是可以在一夕之間,說變即變的。
當母親躺在病床上與癌細胞辛苦奮戰時,他親口允諾這輩子只愛她一人,絕不會再娶,讓母親含笑而終,然而,該是堅定的誓言,卻像泡沫一般脆弱,他毀約了,帶回了一個年齡只及他一半的女人,不顧兒女的反對,堅持娶她入門。
「也只有被激情蒙蔽雙眼的糊涂老男人,才會看不清事情真相,一再相信狐狸精的話!」
「泯泯,你不要激動……」鄒中玉擔心的看著她,提起這個話題,她總要氣得渾身發抖。
「我怎麼能不激動?」況泯反問他,「我那位年輕美艷的繼母,曾經在我父親出差時,穿著薄如蟬翼的性感睡衣,躺在我哥床上誘惑他,你說我能不為這樣道德淪喪的女人生氣嗎?」
鄒中玉無言了,被自己的繼母挑逗,不是每個人都有的經驗,他沒將此事告知父親,也許是心里清楚,一顆心已是傾向陳愛蓮的父親,不會相信自己的話,說不定還會以為是他在羅織罪名、編派不是。
「真是笑死人了,他不是真以為那個女人真心愛他,真的想和他廝守一生吧?」況泯眼楮盯著樓梯,故意提高分貝,冷冷譏諷,「我說她只是為了他的財產來的,她在等他雙腿蹬直的那天,分完了遺產,立刻和她的情夫遠走高飛!」
況泯忍不住刻薄的批判,對于這種女人,不需要口下留情,她說的全是事實。
每個人都清楚陳愛蓮的意圖,她分明是看上鄒氏集團的光芒,否則年過半百的老男人,頭頂微禿、啤酒肚渾圓,哪來的吸引力,教一個年輕貌美、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人,舍棄精彩的人生,願意陪著他?
鄒錫英早是商場的笑話了,當他風光驕傲地帶著第二任老婆,出席大大小小的宴會場合,人家表面上稱贊他有位沉魚落雁之姿的老婆,心里卻在嘲弄他的可笑——一腳跨進棺材里的人了,思想居然那麼昏昧愚蠢,一點判斷能力也沒有。
「泯泯,听哥的話,卡地亞的廣告別拍了,違約金我幫你付。」
「我不要!」
「二媽對報章雜志的報導反應,有些莫名其妙的火大,一直在爸面前說你不檢點、主動勾搭男人……」
「她真這麼說?」況泯恚怒問道,「他們看不順眼是嗎?好,他們愈不高興的事情,我就更要做!」
「何苦這樣嘔氣?」
「哥,你不曉得,這樣好有快感喔!」她大笑說道,卻令人听來鼻酸。
他們鄒家因為陳愛蓮的介入,自此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況泯先是離家出走,宣告放棄鄒家的庇護、改從母姓,然後向他私下借錢,經營珠寶店與酒吧生意,兩家店做得有聲有色、償還積欠的負債後,她也愈來愈少與家里聯系了,感覺起來仿佛真的已和鄒家沒有半點關系。
現在,社會上,沒有人知道況泯其實是鄒錫英的小女兒,她寧可讓外人產生不當的臆測、對她有著不好的評語,也不肯承認與鄒家的關系。
「最好氣死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況泯,我警告你最好閉嘴,否則我撕爛你的嘴!」
突地,自二樓飄下一道聲音,接著便是穿著睡袍走下樓的陳愛蓮,妖嬈嬌媚。
「喲,我就說嘛,最愛偷听人家講話的女人,沒道理今天不偷听啊,果然,自己出來認罪了,是不?」況泯站起來,擺出迎敵的備戰姿態。
她厭惡這個女人卻也佩服她,為了錢,她竟能忍辱負重至此,陪著一個年齡做自己父親綽綽有余的老男人,口口聲聲說著愛。
「你再詆毀我,我就告訴你爸!」有些尷尬,陳愛蓮惱羞成怒的威脅。
「去告狀啊!」況泯出言挑釁,「自從你進門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和鄒錫英先生,斷絕父女關系了!」
「那你現在干嘛回來?」不在乎若隱若現的,陳愛蓮展現保養得宜的姣好身段,選了鄒中玉的面前站立。
「我是我哥的客人,我來看看他有沒有被你強暴了,不行嗎?」
「泯泯!」鄒中玉教她露骨的言辭說得赧然,瞧她說的,好似他這個兄長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任憑女人蹂躪。
「你說什麼?」受到了羞辱,陳愛蓮臉色乍青乍白,朝她撲了去。
「小心!」鄒中玉趕忙上前拉走妹妹,護在她身前,凶怒地瞪著陳愛蓮,「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