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你找我來,不就是希望能與我分享?」
自小被遺棄,養成了他的孤僻獨立,是以,就連心事也不輕易向人吐露,這樣的他,肯定活得十分痛苦。
冷則涯仍是不松口,搶過啤酒,不要命地猛灌。
「你不說,那我猜噦?」羅朝看著他,大膽臆測,「和……況泯有關嗎?」
手突然施力,握在冷則涯手中的啤酒罐,因為外力擠壓,溢出了泡沫與汁液。
「你和她吵架了?」
冷則涯搖頭,思緒飄到好遠的地方。
他在想……現在她在做什麼?
餅慣夜生活的她,現在正在補眠,還是又泡在酒吧里狂歡了?
「Trace,這次你認真了,對不對?」羅朝不是渴望挨揍,而是相當有把握他不會生氣。
當第一篇他與況泯在一起的報導出來,他認為或許又是廠商搞出來的宣傳噱頭,但第二篇、第三篇相繼出現,加上相關活動他場場出席,又與況泯一起合照,他就想,有人動心了。
首席名模Trace有個相當大牌的規矩,任何有意邀約的廠商,都必須事先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他不一定會配合出現每一場的造勢活動……然而,這次的演出,非但剝除了假期時間,甚至一毛錢也沒拿,卻不見他發出怨言。
冷則涯不是慈悲為懷、熱心助人的大善人,不可能這麼好心,除非另有他圖。
丙然,他料中了。
「你想說什麼?」
「我猜……你現在很矛盾,對不對?」
「不對。」礙于尊嚴,冷則涯否認了。
好強的理智提醒他,他不該再繼續頹喪了,可是他的靈魂卻無法扼止想她的念頭,她的倩影一而再、再而三地飛掠他眼前。
「Trace,你這樣是何苦呢?承認自己再度愛上一名女子,對你而言這麼困難嗎?我相信經過這些年,你的眼楮是雪亮的,會教你愛上的女人肯定非比尋常,她身上一定有著吸引你的特點。」
況泯有哪些特質吸引他?有的,她的心思也許不夠縴細,但卻再三包容了他的霸道;而她的直接不虛偽,更是的下女性最缺乏的。羅朝說得對,他付出給況泯的,遠比他自己願意給的多更多,而這些付出是在不知不覺間便流了出去。
他一直渾然未覺,總是不自覺地放低身段、放柔嗓音,前所未有地耐心听她說話……直至今天,他才發現,況泯在他心中,落根竟落得如此之深。
「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背叛。」他語重心長的說,「當你不願許下承諾,渴望安全感的女人,哪個有勇氣和愛情中的不確定作戰?你不能全怪她們。」
冷則涯沒有搭腔,一味想著那抹巧笑倩兮的身影,盈盈回繞心田。
想起那天她神情苦澀地要他給她一個未來的保證,他說不出口,她悵然地離去,像是對他心死。
明明看得出來她愛他,但究竟是什麼原因,教他躊躇著不肯相信她?
只是他驕傲的男性自尊在作祟嗎?
況泯……這名字好似一道鎮鎖他心濤的符咒,讓他不得自由,而奇怪的是,他竟甘願受此束縛。
也許,這次他願意再放手一搏,最後一次……
***
況泯一個人盤坐沙發上,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有听見外界的任何聲響。
她沮喪且挫敗地將雙肘撐在抱枕上頭,支著下顎,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失魂落魄。
他們就這麼結束了嗎?
在尚未得手前,口口聲聲說她是他想要的女子、她引發他全然的佔有欲,但是,現在他人在哪里?
她真的不想相信,他對自己只有,一點喜歡也沒有不可能結婚嗎?那麼他們交往為的是什麼?
與她絕了音訊,他是不是照樣吃得飽、睡得好?反正她只是他群芳錄中的一個女人罷了。
況泯嘆了口氣,重點其實不是婚姻、不是承諾,而是一顆肯與對方相容的那顆心,他那麼想要獨霸她一人,其實對她還是有情的,卻又總是要她這不能提,那不準愛,分明不與她交心,置自己的痛腳與尊嚴為首,將她的需要撇除在外,可見男人的情愛呵……總是排在許多無謂的事之後!
說好不再想他,要將他自生活中徹底根除,可她無法自欺欺人,她真的讓他影響好深好深……
如今,知曉陳愛蓮真面目的父親,痛心的與她分手了,她終未取走鄒家的分文,該是她最希望的結局,但她一點也不開心。
冷則涯辭退Emily的消息,這幾天在娛樂版鬧得眾所皆知,她不清楚他們為了什麼而翻臉,事實上,現在的她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致……
「在想什麼?」
陡地一個聲音介入,況泯才發現自己被一道黑影給籠罩。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仰望著冷則涯,驚訝得不住咬舌。
「以後不準你想事情的時候這麼專心,我開門你都沒听見嗎?」冷則涯責備的說。她的神經粗到倘若小偷搬光了整間屋子,說不定都仍未察覺。
不準?況泯只听見這兩個字。又是不準!
「你還想管我多少事情?以怎樣的身份?」她質問,不信他說得出答案。
事後回想,他們之間,他總是逃避的那一個。
面對她的咄咄逼人,冷則涯一反常態沒有生氣,態度溫徐。
況泯想坐起來與他對質,卻發現雙腳麻了。
冷則涯注意到了,扶了她一把,況泯因此覺得他不對勁,「你怎麼了?」
「看清了一些事情罷了。」
「什麼事情?」況泯狐疑的挑眉,這樣子的他,令她好不習慣,有些不安。
「你沒有其他問題想問我嗎?」冷則涯望著她,在她對面坐下,心里慶幸她的情緒反彈並沒有很大。
「你希望我問你什麼?」她不想再猜他曾與陳愛蓮共享的那一段過去,她介意的向來只是他的心是否真誠,又在誰身上。
他不會知道,已經將他視為生活重心的她,好怕失去他……
「你不是不婚主義的奉行者嗎?」
「我不是一開始就奉行不婚主義,是女人逼得我如此。」但他要這個女人,心意很明確。
羅朝一語驚醒夢中人,讓他清楚自己不能錯失她,錯失這個得到幸福的機會。
和她在一起,有樂趣、也會生氣,可是,全是愉快的回憶。
之前,他曾想過,哪天再次見到陳愛蓮,他不會原諒她,也許還會出口辱罵,但那天他的態度出奇地平和,是她用甜膩的軟嗓、倔傲的個性,磨平了他的霸氣吧?
「那你現在……」況泯想問他來找她做什麼,可是她好怕听到不好的回答,聲音硬是卡在喉嚨出不來。
似乎一見著他,所有的怨氣霎時消逝在空氣中。
他的再度出現眼前,意謂著什麼?
「我打算自己經營一間經紀公司,你願意當老板娘嗎?」
況泯驚愕雙眼,抱枕自雙腿滑落地面。
冷則涯撿起抱枕,卻丟至一旁,挪臀至她身側,「這次的合作我發現你挺有潛力的,或許可以與我一起挖掘新血,來改革台灣市場。」他當然不會讓她下海再當一次模特兒,任何尺度的,他都不能接受。
「什麼意思……」飽受震懾的況泯,訥訥傻問,腦海還在消化他的上一句話。
「當我的妻子,嫁給我。」仿佛克服了無數的心理障礙,冷則涯說出了這輩子以為不會有機會出口的求婚愛語。
方才的愕然遠不及此時的甜蜜,一波波驚喜連番涌來,況泯快要被這股喜悅的浪潮給淹沒。
淚水在她的眼底醞釀,雙眸因為水氣而晶亮。她听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