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受寵若驚 第21頁

這個成裕天是要他低頭,他得虛心請教,地球另一端的他才會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恩……恩茱最近好嗎?」

成裕天官腔的「喔」了一聲,「這個問題我恐怕無法回答,因為我很久沒見她了。」

「你們……不是一起出國念書嗎?」

「我很羨慕你,真的。」

怎麼突然又說起這個?雷謙不太明白他所說的羨慕是什麼,是恩茱的感情嗎?還是……

「你的愛情很容易,得來容易,維持也容易,只要坐享其成,接受恩茱的付出就好了,女友的想法不重要,女友的意願也不重要,女友的夢想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感覺,你說的話就是聖旨,她只能謝主隆恩。」成裕天笑了笑,「我想,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羨慕你這種談戀愛的方式。」

雷謙臉一陣紅一陣白,心中明明知道他在損自己,但卻無法反駁。

畢業前跟恩茱吵架時,他都一直覺得自己理直氣壯,直到入伍後跟同袍聊天說起各自的家庭或者感情,甲說起自己的女友好嬌貴,什麼事情都不肯做,乙說自己的女友很任性,什麼事情都要听她的,然後他很不願意的承認,他,雷謙,一個二十二歲的大男人,嬌貴又任性,什麼事都不肯做,什麼事都要听他的。

「恩茱在機場苞我說你反對的原因之一是對我有……」成裕天選了一個溫和的字眼,「成見。你真的誤會大了,我跟恩茱是出國念書,但不是‘一起’出國念書,我的學校在洛杉磯。」

雷謙只覺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洛杉磯?這個小白臉不是去紐約是去洛杉磯?那個位于美國西岸,與紐約有四個小時時差的地方?

「我們只是一同到新加坡轉機而已,因為新航正在做雙人套票促銷,計算過後,這是最省機票錢的方式,另外我想說,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能夠讓恩茱喜歡了十幾年的人當作假想大敵,我很榮幸,但有件事情我還是要說明清楚——

「我很喜歡恩茱,但我對她並沒有,她對我來說是個特別的朋友,但僅止于朋友,我有一個感情上的伴侶,我們已經交往五年多,現在住在一起,等我念完碩士,打算去荷蘭結婚,如果到時你有空,歡迎來觀禮。」

成裕天說話的語氣始終溫和有禮,但卻一字一句都像刀刃般讓他無法招架,每說一句,他就懊悔一分,如果他肯多信任恩茱一些就好了。

「我把她的住址念給你吧。」成裕天說,也不給他準備紙筆的時間,自顧自的念了一串紐約街道及門牌號碼。

手邊無紙筆,雷謙只好用力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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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的十二月,正落著鵝毛大雪。

台灣出生的恩茱從沒看過這樣的大雪,在同學們紛紛叫苦連天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興致勃勃,拿著相機拍攝著聖誕氣息的紐約。

「童。」跟她分租一間房間的莉娜從外面回來,手上拿著一個包裹,「你的。」

「謝謝。」

看到筆跡的瞬間,恩茱足足呆了好幾秒……無暇去想他怎麼會知道這里的地址,心里只覺得開心無比。

小心翼翼的拆開,是一盒巧克力。

卡片上雷謙丑丑的字跡說,祝她聖誕節快樂,應該署名的地方什麼字也沒有,只畫上了一個心型,依照她對他的了解,這叫求和。

男人對自己說出的狠話後悔了,所以趁著聖誕佳節捎來禮物,希望她能忘記夏日時的嘔氣。

恩茱拿著卡片,傻笑出來,幾個月來的陰霾一掃而空,瞬間晴空萬里。

「男朋友嗎?」莉娜促狹的說,「看起來很開心。」

「男朋友。」

別扭的,自大的,但是一直是她的英雄她的男朋友。

那天晚上,恩茱小心翼翼將卡片壓在書桌的透明軟墊下,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讀書,心里甜蜜蜜的,似乎連一直難念的英詩也變得好讀多了,愛人啊,我想回到你身邊,愛人是祖國,回到愛人身邊是想回到家鄉……恩茱神采奕奕的讀著。那天晚上,連作夢都甜。

此後,雷謙的巧克力還有卡片就沒斷過。

她的生日,交往紀念日,七夕,聖誕節,每個月必定寄來兩三次心得報告,那都是她以前跟他提過的影集,或者是書。

他以前總忙著練球,沒時間看這些,現在似乎想更接近她似的,把曾經感動她的事物都找出來,然後將感想告訴她,看CSI覺得精彩絕倫,看馬利與我笑中帶淚,看城市會心一笑。

雖然他的字又大又丑,但恩茱還是百看不厭。

她知道他有多討厭寫信。

以前總說,「有事打電話就好」,「電話就是用來方便現代人的」,所以她能想像,這些手寫信需要花多少時間,遑論這個靜不下來的人還要去看那些書,那些電影。

越是收信,就越覺得他可愛——大男人想道歉,但又說不出口,所以只好用這種笨拙的方式表達心意。

她哪有這麼難求和,他其實只要說「我等你」,那就好了。

只要知道他在等她,那麼,就算分離千山萬水,她還是會飛回他身邊,繼續他們簡單又幸福的人生計劃,結婚,生小孩。

郵件,包裹,巧克力。

很快的,連莉娜也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總是固定從台灣寄信寄禮物,但是卻從來不寫回郵地址,「童,你男朋友為什麼都不寫地址,他不希望收到你的信嗎?」

好奇寶寶莉娜終于忍不住在隔年夏天問了她這個問題。

「當然希望。」恩茱笑笑,「不過他怕我還在生氣,為了避免退信,所以他才故意不寫地址。」

她才沒他那麼大脾氣。只要他能支持她,對她來說就已經很好了,她才不可能去生他的氣。

可是雷謙不明白,就這樣,巧克力、信件、巧克力、信件,不斷的飄入公寓的信箱。

夏天過去,冬日又來。

這是恩茱在紐約的第三個中國新年,走到哪里都是一層厚厚的白雪,整個城市像是鋪了一層糖霜。

「童。」莉娜在樓下大叫,「你的信。」

「來了。」

大大的拼音名字,是雷謙的字,可是,沒有郵戳。

恩茱將信轉了一下,正面,背面,真的沒有郵戳。

莉娜嘻嘻一笑,「有人請我拿進來的。」

有人?誰啊,可這明明是雷謙的字啊……該……該不會……

「一個東方人,高高的,眉毛很濃,長得很帥喔,眼楮旁邊有顆痣。」莉娜形容著,「他跟我說請問你住這間房子嗎?請幫我拿給童小姐。」

天啊,真的是雷謙。

他到紐約了?

恩茱一下抓住莉娜,「那人呢?」

「走啦,他又不知道你在家。」

「往哪里?」

「他說要去地鐵站。」

恩茱穿起外套就往外沖。

第一次發現路上的人這麼多,第一次發現積雪的路這麼難跑,第一次希望往地鐵站的路長一點,好讓她在他進站之前攔住他。

終于,那個背影……好大的行李,他……他剛剛下飛機嗎?奇怪,為什麼只是看著他走路的背影,她的眼楮就覺得好熱。

「雷——謙——」

男人停住了腳步,回頭,丟下行李朝她疾沖。

十五公尺,十公尺,五公尺,一把抱住,再沒有距離。

「我好想你。」恩茱說,「每天都想你。」

雷謙沒說話,卻將她抱得更緊。

「怎麼不告訴我要過來的事,我可以去機場接你。」

「你沒看卡片?」

恩茱搖了搖頭,「我發現沒有郵戳,就直接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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