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璧,用了吧!」再不用就死定了。
「你確定可以?」她不是最怕鬼了,偏偏……
夏春秋苦笑的抖了一下。「不行也得行,你看她眼楮紅成那樣,是要入魔的前兆,我們再不制住她,下一個死的不是你便是我。」
鐘璧一咬牙。「好,用!」
他取出一只長寬高各五公分的小方盒,盒蓋一打開,里頭是梭子造型的白金戒指,戒面上刻了兩排梵文。
「安娜‧席瓦洛,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快把小明放了,要不然後果自負。」夏春秋將戒指戴上無名指,傳說中這兒的血管直達心髒的位置。
「是你該求我殺了你吧!否則落在我手中,我會讓你連求死都不能。」她一天剮這賤女人一片肉,當著她的面生吞,當她的活食材。
「我們之間並無仇恨,是你太偏激了,賽巴斯克不愛你,你放過他吧!以你的美麗不愁沒有男人獻出真心。」如果她能放手,結局會截然不同。
不提賽巴斯克則已,一提到他,安娜的雙目赤紅,仿佛能滴出血來。「你我最大的仇恨就是你搶走我的男人,你不死,他永遠也不會屬于我,我要你死——」
風一卷起,再度夾雜著冷霜寒雨,溫度之低足以將人凍僵,就連呼出的空氣都凝結成薄薄的冰霜。
「可我不想死……」佛祖呀!原諒我要殺生了,這是第一次,還是生手,請見諒,阿彌陀佛。
風尚未卷到夏春秋面前,她已舉起戴上戒指的手默念怪異的經文,一邊念,一邊讓手轉圈,大圈圈,小圈圈,不停轉動……
月亮出來了,夜幕低垂,天黑起床的鬼也越來越多。
墓園冷風淒淒,墳頭鬼影幢幢,一個接一個出來透氣順便看熱鬧,白色影子越聚越多。
霍地,看戲的群鬼察覺一絲不對勁,他們好像被什麼拉扯著,不由自主地往前,仿佛要被卷走了。
不好,那是靈界風暴!一名老鬼驚慌的大喊。
什麼是靈界風暴?哇!好大的吸力。
就是龍卷風啦!笨蛋。
什麼?!
話沒說完,一只鬼被卷入漩渦中。
「這……這是什麼?」啊!好痛,有什麼東西在咬她?
「听過螞蟻多,咬死大象嗎?這叫引靈戒,能把周遭的魂魄都引過來,他們不知為何被招引,會顯得驚慌失措,見到和他們靈體相近之物便會又捉又咬使自己停止旋轉,而你帶著陰寒氣息和他們最接近,自然要巴著你不放……」
夏春秋說話的同時,即使近在身邊的鐘璧也沒發現她的異樣,漸暗的天色掩去她發白的臉色,手上被索魂剪所傷的傷口正在潰爛,一絲絲、一縷縷的黑氣正在往外竄,漸成濃霧將她包裹在其中。
但是入夜了,看不出她身側的異樣濃暗,連她自己也沒發覺到,只知道傷口有蟲咬般的痛,痛到快支持不住,直冒冷汗,腳底異常寒冷。
引靈戒未做過人體實驗,因此連發明人海麗也不曉得它會吸食人的精力,指上的梭子戒轉得越快,精力的流失也越快,是個兩敗俱傷的危險物。
夏春秋視線逐漸模糊,感覺四周的墓碑在晃動,無數張獰笑的鬼臉在她面前一閃而過。
在墓園死靈最多,也表示死氣最濃,生人體內的死氣被死靈的死氣牽引著,造成夏春秋體力大量流失。
她快要昏厥了,有種死亡就在眼前的感覺。
唯一的優勢是,自視甚高的安娜在冥冥中助了夏春秋一臂之力,引靈戒需要大量魂魄才能發揮蟻多咬死象的作用,所以她約在埋骨上千,塔位近萬的第一公墓,這兒有數不盡的靈體,再加上她的死氣遠高過夏春秋不只數十倍,因此耗損得比夏春秋更迅速。
很快地,安娜的臉上出現一個黑洞,然後又是一個,手臂、身體、修長的美腿,一個接一個的小黑洞出現,她被不知情的死靈皎得遍體鱗傷。
「住、住手,停止!你敢傷我……」好痛,這是什麼,為何只沖著她來,把她當成上等食材。
「說出小孩在哪里就饒了你。」安娜雖然可惡,可是她狠不下心殺她。
「休想!」她冷傲的一哼。
身在漩渦中心的安娜早已傷得起不了身,她雙手護著頭,半趴半爬的幾乎貼地,苦苦死撐著,可她還是不肯向夏春秋屈服,她認為一個小小的人類如何令她折腰,只要她能站起來,夏春秋的死期就到了。
她還沒輸,不會輸,不能輸,她是席瓦洛家族最高貴的女王安娜,絕不會輸給卑賤的人類。
「不講就別怪我不客氣,你自找的。」夏春秋加快轉速,汗流得背後都濕透了。
「啊——好痛……我的皮膚,我的肉……你做了什麼?」她居然體無完膚了!
看到一身慘不忍睹的傷口,安娜頭一次出現恐慌,她最看重的美貌就要沒了,以後誰會多看她一眼!
「哇啊——賽巴斯克!賽巴斯克都是你,是你毀了我,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愛我,我們會是死神界最適合的一對,我需要你……」她淒厲的叫聲漸弱,眼眶中流出血淚。
「說不說?」再不說她要不行了,兩敗俱傷。
「……好……我說,你不許再、再轉……我……就說……」安娜要她先停止轉戒的動作才肯開口。
「不行,萬一你反悔呢!死神的話信不得,雖然你是前任的。」死神最會騙人了,從不說實話。
她狠狠的一瞪,十指成爪的刨地。「我沒、沒帶走他,他還在屋里,只是我設、設了結界,一旦你們離開屋……屋子一小時,結界的力、力量就會自動解、解除。」
「你牽制住她,我打電話問問。」鐘璧拿起手機撥給段天軍,讓他打回家中詢問孩子是不是在家。
一會兒,段天軍來電了,孩子在家。
千辛萬苦終于有了代價,他們拼著丟命的危險就為了呂稚明,好在他平安無事,這口氣可以松了。
「好,放過你。」再也支持不住的夏春秋慢慢停下搖得沒有知覺的臂膀,她的手都麻了。
汗水成串的滴落,面色已然慘白,只要輕輕一推她就倒下了。
「哈哈!你放過我,我不放過你,受死吧!我要你永墜地獄之火中……」死吧!死吧!死得干淨。
誰也沒想到流了一地黑血的安娜居然還有力量反撲,她凝聚了瀕死前的黑氣化成一柄柄短劍,劍上有她的血所附著的魔氣,劍雨射向怔住的兩人,劍鋒凌厲而邪惡。
一時心軟造成這結果,夏春秋和鐘璧都有等死的覺悟,他們太大意了,居然讓她有余力反擊。
死,很簡單。
但夏春秋想到賽巴斯克,她想起自己一直欠他一句——
我愛你。
「我听見了,吾愛。」
巨大的黑斗篷一罩,多如牛毛的飛劍紛紛掉落在地,一雙微涼的臂膀將愛人輕摟入懷。
「賽巴斯克?」
「賽巴斯克——」
兩種呼喊,兩種不一樣的心情。
靶受到熟悉氣息的夏春秋忽然心口有點酸,眼眶泛紅的她反身抱住身後的男子,將身子偎入他懷中輕輕低泣,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來了,就在她身邊,用他的大手護住她。
而安娜是憤怒的,充滿怨恨,她朝賽巴斯克伸出手要他救她,她不想死,他必須救她。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肯放下驕傲,仍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我听見了,女人,我也愛你,我回來了。」他的小女人,他這一生的無悔選擇,願為她守候。
夏春秋虛弱的一笑,腳下一軟直接往他身上癱去。「回來就好,我怕等不到你,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