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忻表情復雜地望了她一眼,沒有道別,身影便由另一邊飄然離去。
她心頭忽地涌上一股強烈的失落之感,沒多久,杜母找到她,緊張地大嚷著︰「唉喲,女兒你在這兒呀!咱們快回去,家里出事啦……」
「娘,怎麼了?究竟是出了什麼事?」瞧母親緊張的,杜玉簪也不由得跟著緊張了起來。
杜母又急又惱,哭嚷道︰「唉喲,剛才家里人急急派人上山來告訴我……你大哥他、你大哥他……嗚嗚……」說著,杜母又嗚嗚低泣了起來。
「娘,大哥究竟怎麼了?你倒是先別哭,快說啊!」
「嗚……簪兒啊,你大哥他在杏花樓里和人爭風吃醋,打了起來,錯手打死人啦!」
「什麼?」杜玉簪大驚失色。
杜母忍不住怨道︰「嗚嗚……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生了這麼個孽子……」
「大哥打死人?那大哥他現在人呢?」杜玉簪沒想到事情竟然這樣嚴重。
「嗚嗚……給人關在牢里……」
杜玉簪牽起母親的乎。「娘,別哭了,咱們現在快回去。」
「是啊,是啊,咱們快走。」
第八章
杜玉簪與娘親匆匆地回到杜府,急忙地喊道︰「爹……爹……」
「老爺子……老爺子……」杜母提著裙擺,急急地進了大廳。
蘭兒匆匆迎了上來,愁眉苦臉地急道︰「夫人、小姐,怎麼這時才回來,府里出事啦!」
「這事我們知道了,現在情況如何?我爹呢?」杜玉簪說話的同時,下意識地四處梭巡父親的身影。
「是啊,老爺呢?」杜母也急急地問道。
蘭兒急得直跺腳,一手拍著心口,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唉喲,夫人、小姐,你們不知道啊!老爺一听到少爺給關進了衙門,可不得了……唉喲,這一怒之下,就暈了過去,唉喲……嚇死人了,你們沒瞧見老爺的身子就像根木頭似地,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嚇壞了一干子人……」
蘭兒的話還未說完,杜母已經拉開了嗓子,哭天搶地了起來。
「唉喲……哇哇……老爺呀……嗚嗚……」
幾名丫鬟立即上前扶著軟倒的夫人。
杜玉簪瞪了蘭兒一眼,斥道︰「你是存心嚇壞夫人啊!」
蘭兒訥訥地吐吐舌,一臉的委屈。
「蘭兒哪有存心嚇壞夫人?蘭兒方才說的都是實話啊!」
「我爹人呢?」杜玉簪又急急地向蘭兒問道。
「在房里歇著,孫管家已經派人玄請過大夫,老爺這會兒正讓大夫看著呢,也不曉得要不要緊。」蘭兒皺著眉,一臉的擔憂。
「嗚嗚……我的命苦啊……」杜夫人捶胸頓足,猛掉著淚。「嗚嗚……老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辦哪……嗚嗚……」
「小姐……呃……」蘭兒的臉全煩惱地皺成一團,吞吞吐吐地問道︰「少爺給關在牢里,咱們……咱們會不會被抄家啊?」
這正是大伙擔心的狀況,所有的人全都憂心忡仲地瞪望向杜玉簪。
接到眾人的眼神,她匆覺肩上的擔子一下子沉重了許多。
以往她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如今家里出了狀況,兄長被關進了衙門,爹又病倒,母親除了哭之外,什麼都不會做,眼下除了她之外,似乎杜家也沒人做得了主子。
「別胡說!」她擺起臉,斥道。
「可是……可是……」蘭兒讓小姐嚴厲的眼神,給瞪去了未出口的話。
「放心,咱們杜家不會有事的。」
「但是……」眾人並未讓杜玉簪這話給說服,個個仍是憂心忡仲的模樣。
「好了,沒事就快去干活吧。」雖然她還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她知道,眼前她絕對不可以慌了手腳,因為一家人全靠她了!
杜玉簪本欲立即前去探望父親,但又想到什麼,便回頭再次問向蘭兒。
「衙門那邊有沒有派人去疏通疏通了?」
「老爺病倒了,孫管家倒是托人送了些銀兩疏通,衙門的人雖把少爺關著,但少爺至少能好過些吧!」
「那好,我這就去看看老爺。」
「嗚嗚……」杜母仍是哭得傷心欲絕。
「娘,先別哭了,我扶你瞧爹去。」
「嗚嗚……好、好,咱們瞧你爹去……」
「夫人,小姐……」一名家丁急匆匆地由外頭奔進。
「怎麼了?又發生什麼事了?」瞧家丁那難看至極的臉色,杜玉簪忽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家丁著急地指著門外,「小姐、夫人,謝家的人來啦……」
杜母一听,立刻止住了哭泣,面露喜色。
「謝家的人來了就好、來了就好,謝老爺當朝為官,等會兒求求他們想想辦法救救君兒,唉喲,早就知道巴結上做官的,就是有這好處,君兒一定有救了……」
「夫人,謝家的人來退婚的!」家丁急地大吼。
「什麼?退、婚?」杜母一听,登時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身子直挺挺的,仿佛受了莫大的打擊。
「呃?」杜玉簪自己也是一愣。
「呃……呃……嘔……」杜母像是一口氣喘不上來,面色死白,一手直捧著心窩。
「娘……」見母親神色不對,杜玉簪急忙奔到母親身邊,替她拍胸順氣。
「娘,您怎麼了?您、您還好吧?」
沒多久,謝家一行五人已經來到大廳,為首的便是臉黑了一半的謝家老爺。
他冷著一張臉,彷佛判官似地,見著了杜夫人,隨手朝杜夫人丟去了一只土色信封。
杜母雙手顫魏魏地接過信封,顫聲道︰「這、這是……」
謝老爺冷蔑地瞪去一眼。「哼,本官今日親自來退這婚,也算是對得起你們杜家了。」
「不……」杜母哭天搶地地大喊。「謝老爺,您不能退婚啊……您要為我們做主啊!嗚嗚……這婚可不能退,您要是退了這婚……嗚嗚……叫咱們怎麼辦啊……」
「哼!」謝老爺輕蔑地瞥了眼哭得死去活來的杜夫人,冷聲道︰「不是我不講情面,要知道你們家少爺錯手殺死的,是李尚書的二公子,我和李尚書同朝為官,你叫我怎麼講情去?」
「什、什麼?」杜夫人一听,整個人愣住,她不曉得兒子錯手打死的,竟是大官的兒子!
一旁的僮僕聞言,驚訝聲四起,有的人甚至掩面哭了起來。「嗚嗚……這下死定了……」
「這、這怎麼……怎麼可能……」杜母一臉的難以置信,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嚴重。
原先以為死的,不過是去尋歡作樂的市井小民,官府那邊派人打點打點,喪家那邊賠點錢了事就是,沒想到死的竟然是李尚書的二公子……
這、這下慘了,該怎麼辦才好?
謝老爺皺著眉,氣呼呼地嚷道︰
「什麼怎麼可能?難道我還騙你不成?誰都看見你們家少爺和李尚書的二公子,為了杏花樓里的水依人,兩人在杏花樓里打了起來,沒想到你們家少爺一個失手,將李尚書的兒子推過欄桿,整個人摔下樓去,當場摔斷了脖子,這事幾百雙眼都瞧見了,還能賴得掉不成?」
「哇哇……」聞言,杜母嚎啕大哭,「君兒呀,君兒呀……你怎麼這麼傻……」
「謝公子他怎麼說?」她很想知道謝子遜的態度。
謝老爺朝杜玉簪睨去一眼。「子遜他能有什麼主見?盡避他舍不得退這婚,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能由得了他嗎?」
原來如此!
原來謝子遜懦弱地無法堅持和她的婚約,真所謂「林間雙雙比翼鳥,大難來頭各自飛」!
杜玉簪扶著母親,臉色難看至極。盡避她對謝子遜一向沒有深刻的感覺,但他在下聘之後,遇到困難便遣人來退婚,也著實令她打擊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