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容貌、這眼神、這笑……她一時想不起來,只好收起畫軸,正要跟隨襄哥一塊兒回去時,猛地一震,她又急急忙忙地把畫軸打開,死盯著畫中女人。
天呀!這不是……花芙蓉長老嗎?
由于畫中女子衣著和發飾都很樸素,所以她一時沒認出來,只覺得眼熟,現在仔細一看,真是越看越像。
難道岳大哥心中一直深愛的女子,是花芙蓉長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給搞糊涂了。
屋內,有兩個人鎮日盯著畫像發呆,一個是岳鐵劍,痴望著掛在牆上的畫軸;另一個則是白如霜,坐在岳鐵劍身後,目不轉楮地盯著畫中人。
畫中的女子,揚著淺淺的溫婉微笑,沒有太多的綴飾,也無需濃妝,月兌俗不凡的氣質,讓一身素雅的她更顯清靈絕塵。
這女子,便是讓岳鐵劍深情不悔、誓死不娶他人的意中人?怎麼看,都像花芙蓉長老嘛。
兩人一前一後,就這麼盯著畫像發呆。岳鐵劍看著畫中人失神,還情有可原,但是白如霜也盯著發怔,那就沒道理了。
當楚鈺襄經過書房,瞧見的就是這幅情景。
他跨入門檻里,腳步聲驚動了岳鐵劍,讓他從令人失神落魄的畫里回神。
「楚兄,你怎麼來了?」
「打擾了,我來找霜兒。」
「找如霜妹子?怎麼上我這兒找?」
「因為她就坐在你身後。」
岳鐵劍听了一愣,回過頭一看,還真的看見了白如霜,就坐在他身邊,而他卻渾然不覺。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居然不知道。」
我是狐精嘛,來得神不知鬼不覺,你當然不知道嘍!這只是她心里想的,表面上當然不會這麼說。
「你看畫看得太入神了,當然不知道我進來啦。」說完越過岳鐵劍,蹦蹦跳跳地來到楚鈺襄面前,拉著他的手臂撒嬌。「找我什麼事?」
「岳夫人讓廚娘做了蓮子銀耳湯,差人送到房里來。」
一說到食物,果然瞧見那美眸瞬間大亮,綻放出興奮的異彩。
「那還等什麼?走吧。」才跨出半步,便突然想到,轉身問向那個痴情人。「岳大哥,你吃不吃呀?」
岳鐵劍搖搖頭。「你們去吃吧,我想一個人在書房多待一會兒。」
她可惜地搖搖頭。「放著美食不嘗,浪費了,走吧。」拉著襄哥的手臂一塊兒跨出書房。
回到廂房後,果然見到花廳的圓桌上擺了兩碗蓮子銀耳湯,岳家的廚娘手藝一流,白如霜當下歡喜得不得了,和襄哥兩人一塊兒開心地享用。
一下子,她就把蓮子銀耳湯全吃下肚子里,還舌忝著唇意猶未盡,楚鈺襄知道她愛吃甜食,把自己一半的蓮子銀耳也貢獻到她肚子里。
「滿足嗎?」
她大大的點頭,笑得像個孩子似的。「滿足極了。」
大掌托起她的小臉,看向自己的眼。「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何一直盯著那幅畫發呆了?」
她心兒陡地一跳,怔怔地看著楚鈺襄溫柔卻不失精炯的眼神。
「什麼畫呀?」很笨拙的裝傻。
「就是剛才在書房里那幅女子的畫像。」
「喔。」她露出恍然大悟,然後故意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好奇呀,心想什麼樣的女子,走了十年後,卻依然讓岳大哥到現在仍念念不忘。」
楚鈺襄當然不會這樣就讓她打發了,他從霜兒奇怪的行徑上,知道事有蹊蹺。
「你認得畫中女子?」
「怎麼可能呀,當然不認得呀。」口氣說得不夠有力,在襄哥閃著精芒的注視下,她實在很難不心虛。
這小家伙分明有事隱瞞他,也罷,這事待他日後再好好問她,其實今日,他想跟她說的是另一件大事。
大掌握住她的手,轉了個話題。「咱們一路從揚州北上,在外頭游山玩水也夠久了,對于咱們的終身大事,也該好好定下來了。」
她一听,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襄哥是說……」
「我想帶你回我家鄉拜見父母,找個黃道吉日,娶你入門。」
潮紅飛上她兩頰,雖然她早就認定自己是他的人,但經由他親口提出帶她回鄉成親的建議,仍是令她感動,他不但不嫌棄她是狐精,並堅持娶她為妻,這份心意讓她胸口暖烘烘的,更加深她的決心。
「我說過了,到哪兒我都跟著你。」投入這寬闊的懷抱里,她滿心欣喜地答應,含情的美眸無限嬌羞,令他忍不住低下頭,吻上這甜美的雙瓣。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摟住他的肩膀,像他一樣以軟女敕的舌逗弄糾纏,熱切回應他的吻。
他差點忘了她是個好門生,學得很快,先前他對她所做的一切,現在被她一步步將軍回來。
小嘴兒對他吮吻舌忝逗,玉女敕的手滑到他的衣襟內,摩搓他的胸膛,當她這麼做時,感覺到他的呼吸變深了,腰間的手臂收緊了,這表示他很喜歡,這讓她開心,更加殷勤地挑逗他。
點點親吻緩緩往下,小手也悄悄解開他的衣襟,輕啃他的頸子,一如他先前所為,在他脖子上烙下吻痕。
「霜兒……你這頑皮的小家伙……」
她暗暗偷笑,就是要撩得他心癢難耐,好好回敬他。
不經意的,她瞥見衣襟內露出了一條皮繩,皮繩的尾端綁著一根金色狐毛,霎時渾身劇震。
「你怎麼會有這個?」她沒看錯,那是狐尾令,而且是她的狐尾令。
楚鈺襄也立即回過神來,他一時忽略,忘了自己的頸子還掛著金色的狐毛,以往他總是特別小心,不讓她發現,終究是百密必有一疏,還是被她給發現了。
也罷,他原本就打算告訴她。
「是的,這是你的狐尾令。」
她像是燙著了一般放開他,退到三步之外,神情無比震驚,用力搖著頭。「不可能,你怎麼會有我的狐尾令!這狐尾令我明明在十五年前給了——」驀地住口,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不可思議地瞪著楚鈺襄。
十五年?天哪,她竟然忘了,人類八歲的男孩過了十五年,也長成了二十三歲的男人了,她舉起手發抖的指著他。
「你……你……你……」
楚鈺襄嘆了口氣,為她接續下面的話。
「是的,我就是十五年前與你相遇的那個男孩。」
她又嚇得倒退幾步,擁有狐尾令,等于有了擁有狐精為他做任何事的權力,想當年,她因為不得已的情況下,將狐尾令給了小男孩,為此躲回深山,不敢再貪玩,誰知這楚鈺襄,竟是當年的小男孩。
這表示,打從一開始,他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
「霜兒。」
「你為何刻意隱瞞!」
「因為我不想嚇著你。」
「你一開始就心懷不軌!」他該不會和一真道長一樣,妄想控制狐精任他驅使?
「我絕無此意。」
她內心一股怒火燒起來,若非他心中有鬼,為何刻意隱瞞?枉費自己如此信任他。
狐尾令是狐精的弱點,當年她給得心不甘情不願,就算他沒利用狐尾令控制她,也不見得沒那個想法,或許,他只是在等待機會,倘若當初她沒答應跟著他,他是否會用狐尾令來讓她臣服?
這想法令她無法忍受!
「你壞死了!」她氣得跺腳,轉身一躍,很快消失于門外。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離開了岳家宅子後,她奔馳數里,遠離了京城,置身于城外的荒郊,此刻正坐在山丘的一棵樹上,遙望著京城棋盤式的胡同及層層疊疊的屋瓦。
淚兒一滴一滴地掉下來,手里折著樹枝,嘴里不停咒罵那個臭家伙。
「氣死人了,居然瞞了我那麼久!我這麼信任他,還愛上了他,我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