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 第10頁

他隱居在這山谷,取名忘憂,就是不想待在世俗之地,忘記世俗的煩憂,還訂下了規矩,忘憂谷不準有女人。

他太糊涂了,竟沒發現她是女扮男裝,只怪自己當時急著找人,一瞧見她相貌不錯,看得順眼,就帶回來了。

適才,由于他想起昨日十八煮的銀耳蓮子湯實在甘甜美味,一時嘴饞還想再喝,見她泡了一個時辰還沒出來,就等不及往澡堂走去,想催她快點出來,去煮一大鍋的銀耳蓮子湯給他解解饞。

當他透過窗格子瞧見一個女人時,他當場呆住。

明明是十八的臉,卻是女人的身子,他下意識的躲起來,並立刻返回房內。

他足足發了好一陣子呆,從震驚、混亂,一直到逐漸冷靜,最後他終于有了決定。

不行!他得立刻趕她出谷!

閻無極猛然站起身,決定去找她,要轟她出谷。

誰知門才一打開,剛跨出一腳,就撞上了剛好要進門的人。

「小心!」

端著銀耳蓮子湯來的向淨雪,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立即快手一移,幸好,她反應快,才沒讓精心熬煮的湯汁灑出半分。

「真驚險啊,差一點這剛出爐的心血就要白費了。」她松了口氣,這才看向閻無極,不由得愣了下。

因為閻無極的表情怪異,直直盯著她,仿佛她的臉有什麼東西似的。

她模模自己的臉,對他笑道︰「托主子的福,我的臉恢復原狀了,呵呵。」

閻無極仍是盯著她,原本一肚子無情想趕她出谷的話,不知怎麼著,一瞧見眼前這張俊俏的臉蛋,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兩只眼像黏住似的盯著她。

被他這樣直刺剌的盯著,讓她很不自在,心想就算一個多月沒見到她原來的臉,有必要看成這樣嗎?

「小的先把銀耳蓮子湯給您擱在桌上。」她低下頭,雙手端著湯盤,走進房里,輕輕放在桌上,而那雙眼,也隨著她的人移動。

她轉過身,愣了下,因為閻無極還是盯著她,令她渾身不自在,卻也不明白自己哪兒不對了。

「主子……還有什麼吩咐嗎?」她小心地問。

閻無極銳利的目光移向桌上那一碗熱呼呼的銀耳蓮子,緩緩走過去,坐下來,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放進嘴里。

溫潤的口感,在嘴里化開,濃淡剛好,甜而不膩,他現在才明白,以往吃的東西有多麼難吃。

跋她走?那不就表示,以後沒人會煮好吃的膳食給他?還有湯頭濃郁的湯面,香濃的茶葉蛋,以及這碗美味的銀耳蓮子湯。

他一邊吃,一邊衡量著,一雙眼還不時打量她,讓站在一旁的向淨雪,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也不知主子今兒個怎麼回事,一直悶不吭聲的盯著她。

「呃……若主子沒別的吩咐,小的告退去干活了。」畢恭畢敬說話的同時,兩腳也悄悄的往門外移。

當她心驚膽跳的退出房門外,那雙眸子還在盯著她,令她更加背脊發毛,忙把門帶上,好隔絕那懾人的目光,然後她才吐吐舌,一溜煙的趕忙離開。

第5章

是她多心嗎?

從那天開始,不知怎麼著,她始終感到有一雙目光在盯著她看。

不管是擦地、抹窗、打水、洗衣燒飯,她都能感受到有人在看她。

這一天,她照例把曬干的衣衫送回閻無極的房間,才進門,瞧見閻無極正在軟榻上午憩,讓她不由得呆住。

今兒個閻無極怎麼比往常早了兩刻進房休息?

為免打擾到他,她忙要退出房外,可才轉身要走,後頭就傳來一聲命令。

「慢著。」

她停住動作,悄悄回頭看向閻無極,原來他是醒著的。也難怪,這桃花齋別人進不來,閻無極當然知道是她。

于是她轉回身,恭敬的喚一聲。「主子。」

那俊美的眸子緩緩睜開,佣懶卻炯亮,將那俊俏的臉蛋看進眼里,然後目光移至她手中的衣衫。

「對不起,小的不知主子今日午憩得特別早,小的這就出去。」

「不用,進來吧。」

「欸?」她一臉訝異。「可是——」

「你不是要把衣衫掛好?進來。」

「呃……是。」

向淨雪驚疑不定的走進來,還一臉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他不是最忌諱午憩被人打擾嗎?

今兒個是吃錯了什麼藥?

她將衣衫褲子一件一件的折好,那種被盯視的感覺又來了,忍不住往閻無極那兒瞄去,瞧見的,是閉目的他正安穩的睡著。

向淨雪禁不住暗罵自己多心了,閻無極連瞧都懶得瞧她一眼,她不該疑神疑鬼的,聳聳肩,繼續干她的活。

當她專心把衣衫、長袍、褲子、襪子,輕輕的收進衣櫃中,那俊美的眸子再度睜開,鎖住她的身影,眼眸幽深似海,沒放過她的一舉一動。

一向漠冷的眸子,也比平日更加灼亮,綻放出不為人知的精芒。

她女扮男裝的扮相十分入神,那本該隆起的胸部,如今平坦坦的,肯定是用布條捆起來。

他也知道她的腰沒那麼粗,因為那天瞧得清清楚楚,明明是縴細如柳的腰,肯定是多加了幾層布條。

再瞧瞧她略帶褐色的肌膚,與那天的白皙完全不同,八成是搽了什麼胭脂來掩蓋;還有那束起的英雄髻,他清楚記得,當她出水時,長發披肩的嬌俏模樣……

向淨雪愣了下,轉頭朝一旁望去,閻無極依然閉著眼,沉穩的呼吸聲,顯示他睡得很香。

她抓抓頭,覺得自己真是糊涂了,老是懷疑有人在看她,搖搖頭,輕手輕腳的離開,忍不住又回過頭望了閻無極一眼,再度輕聲嘆了口氣,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傍晚,干完了活,離晚膳還有些空檔,這時候是她最悠閑的時刻,照例去找大伙兒喝個茶,閑嗑牙。

跨進大雜院,老遠就听見大伙兒吆喝的聲音,已經聚集在那兒了。

她循聲而至,發現大伙兒全聚在亭子那兒,似乎有什麼好玩的,她想湊上前瞧個究竟,為了抄近路,她沒走石板路,反而直接從園子跨過,走了幾步便愣住,腳下似乎踩著了什麼東西?

她低頭一看,腳下是一個瓦盆,盆子里有一株雜草。

她把泥土撈回盆子里,撿起那根不起眼的雜草,心想這雜草有什麼好種的?後山任何一株雜草,都比這株漂亮多了,而且這條路她不知走了多少回,從沒注意到有這東西。

那根雜草垂著頭,被她踩斷了。

突然一聲巨吼,讓大伙兒全嚇了一跳,就見四哥指著她,一臉驚恐的神色,活像大白天見鬼似的,其它人也紛紛轉頭看看怎麼回事,原本疑惑的神情,在見到她後,也同樣見鬼般的瞬間布滿恐懼。

向淨雪奇怪的看著大伙兒。「你們怎麼了?全一副天要塌下來似的。」

四哥顫抖地指著她。「你你你——你把它怎麼了?」

向淨雪看著手中折成兩半的雜草。「咦?這是你的嗎?進門時沒瞧見,不小心踩了它。」

「我的老天爺!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反正這不過是一株雜草嘛。」

她才說出口,大伙兒的頭就搖得跟博浪鼓似的。

「這不是雜草,是長白山雪仙草,得來不易啊!」

「雪仙草?是什麼東西啊?」

四哥顫聲道︰「這雪仙草是前年長白山老翁送給主子的大禮,好不容易今年長了出來。」

大伙兒如此驚恐的樣子,也讓她禁不住緊張起來。

「既然它很珍貴,為何放在這里?」

「是主子放的,因為這兒午後陽光充足,主子一個時辰前才移過來的。」

一個時辰前?難怪她不知道。

這可慘了,她似乎闖了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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