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雲天總算回過神,立即轉身背對她。「對、對不起!」
「你要做什麼?」
「在下莽撞,不知姑娘在更衣,失禮了。」
「你看到了?」
「沒有。」
「騙人,你是故意的!」
「不是的,我——」
身後傳來的啜泣聲,打斷了他的解釋。
「你偷看人家換衣服!」
「我沒有!」
「沒有通報,便硬闖進來,分明存心不良。」
听她這麼一說,他身子繃得更緊了。「你听我解釋——」
「奴家雖然身在青樓,但賣藝不賣身,大人擅闖我閨房,看我身子,壞我名節,我、我不要活了~~」
他腰間的劍被她猝不及防的拔出,耿雲天驚愕回頭,便瞧見她用那把尖銳無比的利劍對準自己細致白皙的頸子。
眼看她就要傷害自己,耿雲天想也不想的沖上前,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抓住她拿著劍的手腕。
「住手!」
「啊!別阻止我——」
「你冷靜點!」
這麼一拉一扯,兩人便這麼糾纏在一塊兒,一個失衡跌在床上。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及時奪回利劍,並將她護在臂彎里,避免不長眼的劍刀傷及她分毫。
他一心搶著救人,直到兩人幾乎鼻踫鼻,才猛然驚覺,她柔軟嬌貴的身軀正壓著他,黑緞般的長發披散在他身上。
他的身上、鼻中,全充滿了屬于她的馨香。
雹雲天急忙要起身,但放在胸膛上的柔荑,卻將他壓回床上,令他不由得詫異。
嬌人兒瞅著一雙秋水迷人的美眸,鼻息撩撥他的鼻唇,兩人的唇僅隔分寸,而她迷離嫵媚的眼神,恍若在暗示什麼,不斷挑逗男人最頂級的。
她飽滿的豐盈,壓在他的胸膛上,而這個角度正好讓他得以窺見那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她半個粉胸幾乎露在外頭,直教人看了渾身火熱。
他感到身下某處地方正在悄悄充血,卻在瞧見她唇邊勾起的狡黠笑意時,倏然恍悟——
她是故意的!
「你自刎是假。」他臉色沉下,眼神變得銳利。
她不但不慌張,反而笑得更加狐媚。
「大人才是故意的呢,吃奴家豆腐。」不依的睞他一眼。
「滾開!」
她不滾開,也不怕他,一雙藕臂更自動纏上他寬闊的肩頸,摟得死緊。「奴家不想放開呢,大人。」
雹雲天下巴繃緊,目露凶光。「不放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哎呀,原來大人喜歡粗魯,奴家很意外呢。」
這話激怒了他,用力坐起,將她推到一旁。
「啊,好疼!」她痛苦的抱著手,秀眉深擰,似是撞疼了手腕,立刻擠出兩顆水珠,懸在眼眶上。
瞧見那痛苦憐人的愁容,剛硬的心無端又動搖了。
「你!」他正想伸出手,看看她的手腕傷到哪兒?卻在此時一群人趕到,見著的,便是這種令人抽氣的畫面。
一絲不掛的柔弱女子,身上只圍了一件絲綢巾被,躲在床角,可憐兮兮的掉眼淚,而他的大掌搭在她手臂上,另一手還拿著劍。
怎麼看,都像是他正在輕薄人家。
捕快們一個個張口結舌,全傻了眼。
常德光指著總捕頭,嘴巴顫抖。「耿捕頭!你你你!」
雹雲天也是一愣,望著他們驚呆的表情,再瞧瞧自己這副模樣,心中霎時恍悟,不由得心下暗驚。
糟了!
「哎呀!這這這——這是干什麼?」隨後趕來的孫大娘,歇斯底里的尖叫。沖上前,一把推開耿雲天。
「大娘~~」傅君繡立刻投向孫大娘的懷抱,淚如雨下的埋在她懷里,委屈的哭泣。
其他趕來的姊妹們見狀,一雙雙憤恨的視線,齊瞪著那個罪魁禍首耿雲天。
「好啊,說要逮人,原來是借故強欺咱們君君姑娘。」
雹雲天沉下臉色。「你說什麼!」
「咱們君君小姐可還是個清倌呀,就算大人想要她,也得照規矩來,怎麼可以強來呢?」
「胡說!我耿某豈是這種人!」
「大伙兒都瞧見了,大人想要霸王硬上弓不是嗎?」
「我沒有!」
「還敢狡辯,不只咱們瞧見,常捕頭,你們不也看得清清楚楚?」
「這……」常德光面有難色,不知該如何接口。
「荒唐!我耿雲天頂天立地,豈會干這種事!」
孫大娘安撫著懷中的淚人兒。「我的好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懷里那張布滿淚痕的臉蛋抬起,抽抽噎噎地道︰「我在更衣,他……他突然闖進來……然後壓著我……」話未說完,又委屈的掉下淚來,未說完的話,不免令人猜疑。
雹雲天此刻的臉色,鐵青得十分嚇人。
「你敢誣蔑我!」此話一出,她嚇得又躲進孫大娘的懷里,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
「大娘~~」
「別怕別怕!有我在,誰敢欺負你!」
其他姑娘也紛紛指責。
「做了不敢承認,還威脅呢。」
「這還有天理嗎?」
「就是啊,太過分了!」
「分明是看咱們青樓女子好欺負!」
泵娘七嘴八舌的指責,令耿雲天十分狼狽,原本黝黑的面孔更加黑上加黑了。
「大膽刁婦,存心栽贓!將我迷昏吊在城門上的,必然是你!」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她干的?「對呀!有什麼證據!」
常德光站出來,喝道︰「總捕頭在你們這里不醒人事,你們這家青樓,肯定有問題。」
小昭氣呼呼的上前,瞪著他。「笑死人了,咱們這里是青樓,你當是客棧啊?在這里喝酒暍到不醒人事的男人可多了。」
「對呀對呀~~你哪只眼看見咱們君君姑娘把總捕頭吊在城門上?」
「別說柔弱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君君姑娘了,就算把咱們這里力氣最大的男廝找來,也不見得抬得動高頭大馬的總捕頭,更何況還吊在城門上,又不是吃飽沒事干!」
「依我看,這是借口,他是想乘機吃咱們小姐豆腐!」
一席話說得男人們招架下住,不知如何是好,兩方氣焰都很高張,一方是黑衣束褲的衙門捕快,另一方則是艷麗無比的青樓女子,一時之間對峙不下。
「你們別吵了。」傅君繡拾起淚顏,輕聲柔語的阻止兩方人馬。「耿大人一向為人正直,我想,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可是君君姊,他擅闖閨房,又誣賴你,分明不懷好意。」
「是呀,難道就這麼便宜他?」
暗君繡輕搖螓首。「快別這麼說。」輕聲制止丫鬟們後,她便對耿雲天歉然道︰「丫鬟們說話不知輕重,請耿大人多包涵。」
她委曲求全向耿雲天賠罪,誠惶誠恐的樣子,仿佛是基于害怕他的婬威而不得不妥協。
一身的曼抄身段,雖然只用被子包裹住身子,但絲毫不減分毫風情,反而更增添嫵媚,藏在被子下的玲瓏曲線,更讓人忍不住產生旖旎遐想,連那些捕快,都直勾勾的盯著她快失魂了。
讓人禁不住覺得,這樣的女子,很難不讓男人起色心,說不定耿捕頭就是因此忍不住。
對于她特意擺出的低姿態,耿雲天緊緊咬牙︰這女人前後態度不一,分明是故意栽贓給他!
這下可好,他就算跳到黃河也很難洗清,倘若現在抓她回衙門,恐怕也難以服眾。
雹雲天拳頭緊握,冷著臉喝令。「我們走!」
「啊?」常德光瞪向他。「可是——」
雹雲天率先轉身,大步跨出房外,其他捕快們也只好匆匆收兵,退出梅院。
她是誰?為何要沖著他來?目的為何?
雹雲天內心計量著,今日栽在她手里,吃了虧,沒關系,他會沉著忍耐,並暗暗發誓,遲早查清楚對方的底細。
到時候,他會曉得,她到底是誰派來的敵人!